明白了,唐臻终于明白,为何这帮山匪实际上很少作乱,是因为不管丁栾还是秦慕青,都在有意管着他们。
但管又不能管得太严,以免过犹不及,只能偶尔松松手,保证大家能过活。于是在这两人管束的十余年间,山匪们也被管懒了,得过且过,是以也不怎么闹事。
“我与这些兄弟相处了十多年,彼此都像亲人一般,自然是不愿见他们被官府捉拿。”大当家淡淡道,“可我也知道,这种平静的情况维持不了多久。他们是顾念我先夫的救命之恩,因此老人儿还能听我的话,但新来的……越发不服管束。”
“烧你的咖啡苑、在河边偷袭你的事我是后来才知道,到他们把你掳上山,我更加觉得事情不妙——但此事也是一个契机,他们早晚会犯更大的事,不如就凑这个机会,被官府捉拿,以免变成白寒城的隐患。”
“做坏事的人,始终要付出代价。叶夫人,这个道理我懂。”
从女牢里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这是地震之后的第一个平静的夜晚。
天空就像深蓝的缎子,星星则像被钉在上面的钻石,璀璨而绚烂,令人心生感慨,一如现在唐臻的心情。
听大当家说完,她就像看完了一段《感动大曜》的纪录片,丁栾与秦慕青夫妇俩做的这事,虽然是不合律法,但他们搭上一辈子的幸福,总算在律法和人情之间选择了一条折中之路。
尽管这个方法并不可取,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臻臻!”
唐臻站在监狱院子里,仰头看着天发愣,叶庭轩匆匆过来看到这一幕,担心坏了,几步跑到她面前,将她拥进怀中。
“怎么待了这么久?”他不放心地捧起唐臻的脸,观察她的神情,“她没说什么难听的吧?”
唐臻笑着摇摇头:“没有,子昂,我听了大当家的事,心里很感动。”
“感动?”叶庭轩微微蹙眉,满脸都写着“你莫不是被她驴了”。
“嗯,边走边说。”
监狱离典史衙不算远,好在这事也不复杂,唐臻三言两语便说完了,叶庭轩也陷入了沉默。
这秦慕青说的话,找旁人佐证一下便知真假,包括丁栾其人其事,也是能够打听出来的,秦慕青没必要说谎话。
而且叶庭轩也相信唐臻的判断,这位大当家,确实不是什么坏人。
更令他欣喜的是,臻臻终于放下了要劝山匪勤劳致富的想法。
若是被逼为匪,那还有转圜的余地,可这些人分明是自愿为匪,要他们每日辛苦劳作、等待丰收,那简直不可能。
“既然不招安,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仍是要问唐臻的意见。
唐臻想了想:“辛苦你分别审问他们,那些新来的、不服管束的,尤其是之前放火、放箭又掳人的,该法办法办,但像秦慕青及她口中比较安分守己的老人儿,若是愿意过安定日子,可以留下来观察一下,若是悔改之意出自真心,自然还是引导他们向善的好。”
“好,此事我会跟王大人商议后再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