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将士在水中泡了大半宿,济郡堤坝总算是保住。
待得韩涛确认险情过去,才相互搭手,或是由堤坝上的守军帮衬着,从水中缓缓上岸。
浑身湿透,衣襟上下沾满泥渍,脸上竟无一丝干净之处,就似张嘴都能吐出几口浑水来。
各个狼狈至极,却又笑意盎然。
笑意里就带着十足疲惫。
泡在水中的半宿,没有停下喘过一口气,一直精神高度紧张,随时全力应对。待得知晓堤坝得保,纷纷爽朗笑出几声,身体就像紧绷的弦,突然松懈下来,才晓何谓脱力一说。
更有甚者,爬上堤岸便倒头就睡,也不要旁人再扶。
晨曦光束里,人人都似从泥浆中趴出来一般,灰头土脸,分不出你我。
半晌,阮婉才在人群中认出邵文槿,和秦书相互搀着爬上堤岸,满身泥渍,一脸狼狈,伸手去擦额头。
漫无目的回望堤坝一眼,良久,又瞥目看向阮婉和宋颐之处,目光便毫不掩饰停在她身上,自嘲一笑,模样甚是窘迫。
阮婉竟也不由一笑。
宋颐之自是飞奔迎了上去,“文槿文槿!”
“睿王殿下……”有人本就几近脱力,迎面跑来的宋颐之力气又大,被他当面一撞,邵文槿顿觉身体吃不消,险些站不稳。
再闻得一声欢天喜地的“文槿”,肩膀上重重一拍,有人脑中就“嗡”的一声作响,毫无预兆,直接倒头栽下。
宋颐之惊恐睁眼,再回头,便冲阮婉“哇”得哭出声来,“呜呜,少卿少卿,文槿死了!!”
死个屁!
阮婉恼得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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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文槿这一觉睡得很安稳。
鼻息间是轻微的鼾声,额头上有惬意的温和萦绕。这缕温和里,还带着他熟悉的发间馨香。
独特,清淡,几许撩人心扉。
邵文槿知晓是阮少卿。
就也默不作声,佯装不醒。
耳旁,毛巾缓缓入水浸湿,再轻手捞起,清澈细腻的紧水声。
有人俯身替他擦拭脸颊,毛巾上的温和润泽沾染了肌肤,亦如贴在颈旁轻柔呼吸,就有道不明的蛊惑,丝丝泅开在心悸。
隐在喉间抑制和羞怯,早前难以启齿,此时却经不住层层蛊惑,只兀得攥紧掌心,一席话便脱口而出,“阮少卿,我若终身不娶……你,可愿跟我?!”
继而睁眼,忐忑不定看“她”。
之所以称“她”,便是富阳时那一幅女装扮相,娇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