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沈禾倒是有点睡不着了,前半夜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后半夜处于琐碎的梦中,都是将来回到锦川的画面,这种半梦半醒之间的杂乱感,让她觉得眼前所拥有的和即将拥有的都有点不真实。
眼睛又酸又肿,沈禾直到天色微亮时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
“大公子,锦川那边,小的昨日已派人快马加鞭送了信过去通知。”张管家边拿鞭子将马车已驾入官道,边回头朝里边说道。
他们今日一早便出发,统共两个马车,后边装着一些带去锦川的东西,坐着周嬷嬷,傅景晏和沈禾则坐在前边马车里。
天气越发冷了,马车里点着小暖炉,沈禾正让傅景晏抱在怀里,睡得正香,他又替她理了理那披在她身上的绒毯子,跟照顾傅君宝似的,想到这里,他笑了笑,低声道,“嗯,走慢一些,别磕到石头上了。”
张管事知道这是怕晃到沈禾呢,他嘿嘿两声,手下速度却在放慢。
这次回去,一路没有停,两天之后便进了锦川城,沈禾坐了两天马车,整个人早已头晕脑胀,马车停在侯府大门前,整个人还晕晕乎乎的,人是被傅景晏半抱着下去的,一见着她娘,瞬间又清醒过来,跑过去紧紧抱住沈母,“娘,我回来了。”
“回来便好,哭什么。”沈母轻拍着她的后背,眼角都是笑。
沈禾擦了擦眼,与沈母抱了会,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向傅夫人问礼,于是忙道,“沈禾见过夫人。”
傅夫人摆摆手,“这去了一趟京城,回来怎还越发客气起来了,行了行了,进去说吧。”
后边傅君宝自傅景晏一下来便扒着他的大腿不放,“大哥,大哥,君宝好想你,以为你都不回来呢。”
沈禾听了那稚嫩的声音,这才转身看过去,他们在京城其实也不过待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不过这段时间,傅君宝似乎又长高了一点,那肉乎乎的脸蛋仍旧白白嫩嫩的,像刚出炉的包子,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君宝,不想先生吗?”
“啊,想,先生,”傅君宝又朝她扑了过来,“君宝每天都有写字呢。”他张开两只胖胳膊,这是要让她抱的意思。沈禾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脸,正俯下身子,不料眼前的小胖人便让傅景晏一手捞了过去,“我来吧,你哪里抱的动他。”
沈禾过去在他手臂上戳了一下,随后同他一道进去,前边正在瞧着的傅夫人自然也看到了他们这边的小动作,心情顿时大好,看来这两人不日便可成亲了。
进去之后,沈母便拉着沈禾去了自己暂住的屋中,屋子里边的桌上早已放了一个整理好的包袱。
沈禾看了那包袱便懂了,她娘为了自己,在傅府住了一个月,这会自己回来了,定是不想继续住下去。
“娘,您东西都收拾好了呀?”沈禾抱着她娘的胳膊,原有些躁动的心这会安定了不少。
“阿禾,依娘看,你和他快要成亲了,虽这亲事已定,但娘和你是断不能因为与侯府结了亲家便一直住在这,这样不好,不晓得还以为我们娘俩贪图侯府富贵,他人这般说我,那无事,可你不能也让人这般说了去,既然你回来了,咱就回去住的,家里吃住全得狠,娘今晚便给你做点你平日里爱吃的菜。”
沈禾哪会有什么意见,而且她觉得她娘说的有道理,方才傅夫人那意思是让她们继续在这住着,她知道傅夫人是出自真心,可到底是不好的,“嗯,娘,我可想死你做的饭了。”
“我原还怕那京城里的饭菜让你养的金贵了,现在想想,就是真养金贵了,那我也能给它养回来。”沈母起身拿了包袱,“那我们便回去吧,家里一个月没住人,没准这会落了许多灰尘,得打扫打扫。”
傅夫人一听他们说要回去,自然是开口挽留的,沈禾再三推了推。
“您和阿禾便先回去,阿禾的东西回头我让人送过去。”傅景晏突然说了话,傅夫人不好再说什么,直到人走了,傅夫人才道,“怎么不晓得替你娘我将人留下,这会她们回去吃什么?”
傅景晏喝了口茶,眸子盯着杯中荡着的茶叶,“阿禾同她娘许久未见,必定有许多话要说,他们在家随便吃吃那也肯定比在我们这吃得香,娘,你就别操心这些事,过段时间去沈家吧,和她娘商议一个我和她成亲的黄道吉日。”
说到亲事,傅夫人便眉开眼笑了,方才的事早就抛到脑后了。
沈禾同沈母回家,将屋里扫了扫,去去尘,母女俩又聊了许多,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她的眼角都是笑着的。
不过,她心里还惦记着另一件事,再过几天便是傅景晏生辰,这礼物之前在京城便想着手准备,但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她怕让他发现了,便一直搁置着,接下来可以安心准备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他上次说想要绣着栀子花的手绢,沈禾想了想,最后决定再顺带做一个香囊。
第二天一早,她便起来准备去街市上的铺子里买的布料和香料,只是才穿戴洗漱好,沈母便在院子里朝她窗边道,“阿禾,可弄好了?侯爷过来了。”
沈禾听了,正在整理衣襟的手顿了顿,随后赶紧往窗边跑,打开,一看,果然见傅景晏那高大挺拔地身影,背对着她,正和她娘说着话,大概是听到了她开窗的动静,稍稍回头,幽深的目光没有一丝缝隙地对上她的,“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