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一生正直清明,死后却被冠上谋逆之恶名,必九泉之下难以瞑目。我哪怕身死,志却难移,必倾尽所有为家父翻案。只是一人势单力孤,故将血衣托付于大人。
我与大人相处时日虽短,却知大人为官乃如今朝堂上难得之清明。我因隐瞒身份对大人多有所欺,自知一纸之言必难取信于大人,故此留下血衣和家父当年准备弹劾严嵩的奏折,奏折之上有严嵩条条罪状罗列分明,望大人以苍生为念、社稷为忧、家父一生清明为恤,万勿推辞。
厉剑云亲笔〗
厉剑云……她终于承认她是厉剑云了吗?
她精于断案熟悉刑狱、她说她是厉剑云的师弟、聿波蓝口中与她如出一辙的话……他早就怀疑陆元青的来历,甚至到最后越来越怀疑,但是一切都比不上真正确定她是厉剑云这一刻来得震撼人心。
“元青……”沈白忍不住默念这个名字。其实厉剑云于他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可是陆元青呢?她救过笑儿、救过自己,她一言一行他都由衷欣赏,在得知她是女子后,那种喜爱之情便再也难以压制。她这样忽然出现,如今又蓦然离去……元青,元青……无论如何忍耐,终是心难静、意难平。
再入京城,沈白心底感受复杂,身旁的邵鹰也是静默无声。这是充满太多过去的地方,悲伤、欣喜一样令人百感交集。
三人并肩骑马入城,各有所思,所以都未注意到贴在皇城城门右侧引人注目的皇榜。
“听说皇上病了,哎哟,这次的病好像来得凶猛异常,听说已经罢朝好几日了……”
“皇榜都贴出来了,这不寻求能人异士、神医隐者来为皇上诊病嘛。”
“这皇榜都贴出三日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啊。”
“嘿,谁敢胡乱揭榜啊,那是要杀头的。”
“能医好皇上的疾病,赏黄金千两啊,这么重的赏,就不信没人动心。”
“黄金千两?你傻了!没有了脑袋,怎么花黄金啊?”
“何止黄金千两,昨儿个又改了皇榜,说加赏良田府宅呢。”
围在皇榜旁的百姓们正叽叽喳喳议论不停,就见守城兵丁开始往后赶人,“更换皇榜!闲人退避!”
等兵丁将皇榜更换好,老百姓们又围了过来,“哎哟,不得了,不得了,又加赏了!”
“能医治皇上顽疾者,赏黄金千两、良田府宅,加封国师!”
“这真是比考状元还厉害啊!”
有人闻言嗤笑出声,那声音模糊了男女的界限,只空留一阵淡漠的余韵。
围观的百姓们忍不住回头看是谁敢嘲笑皇榜,却在触及发笑那人时齐齐愣住。
虽然是冬季,可是这人从头到脚裹了一身黑还是显得很怪异。穿在此人身上的黑袍如此宽大,头上还戴着风帽,巧妙地遮住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