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懒洋洋地饮尽琉璃盏中的万古消,好看的眉眼沾染了些许淡淡的粉意,低声喃喃着:扬州秋露白,却是不错。
夜风呼啸,吹得古树枝桠上的层层树叶在风中乱舞。
他不敢再看。
秋露白
尚在人间时,她爱极了这酒,每逢秋露时节,便催着他去买来。
每次他提着酒壶推开门扉,少女欣喜地迎上来,眉眼含笑,你回来啦。
风吹动她月白罗裳,秋深露白,不及她眉眼半分。
他神情似哭似笑,其实,早在那时,她就已向他昭示了一切。
他也看见了他,沈卿记忆中的他,少年苍白冷郁的眉眼沉沉,眼中满是嘲讽:你以为这三界众生,都如你一般,没心没肺?
他紧紧握着那枚小像,像失掉所有力气,不是的
那不是他本意。
自然也看到了记忆里的他走后,白风雪寒,躺倒在紫藤花椅里的少女缓缓闭上眼睛后,眼角淡淡的晶莹。
他想开口,可却像是被死死扼住喉咙,无法出声。
一种剧烈的刺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碎裂而开,他反而轻轻笑了一声。
记忆里的每一个细节都逐渐清晰。
细细想来,他们也曾有过好时光。
之前的每一寸过往都像根根藤蔓,在他心底扎根,疯狂生长,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噬殆尽。
长河转瞬即逝,所念不过渺渺。
一切都如朱颜辞镜花辞树,无法挽留。
谢折玉怔怔地望着空茫夜色,月光如银,倾泻满地,祭台废墟上流光离合,却映照不出任何星影。
他对着虚空伸出手去,触摸到的却只有冰凉的风。
是真的,彻底消散了。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后,谢折玉指尖微微一动,只觉得心口处像是一阵刀搅,疼得无法呼吸。
他看着神降台一片废墟,缓缓阖上眼。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她微笑着,望着冷灰色苍穹的眉眼。
她攀附上他的脖颈,两扇纤长眼睫微颤。
他抱着她,似要揉入骨血。
像是情人相拥。
然后,落星穿破了她的胸膛。
她漂亮的眼睛眨了眨。
那一剑贯穿了她的心扉,应是非常疼罢。
他仰起头,望着漆黑夜空里的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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