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绛这才抬眸:“办事不力,在本王这说得过去?”
叶安被萧绛一双冷眸看得一颤,忙道:“王爷,您一向宽宏大量,哪会跟属下计较这些。”说着,拐了拐兄长叶危,“你说是吧,哥。”
叶危淡淡瞟他一眼,躬身向萧绛,实话实说道:“夜访秉烛书斋的人,是宫宴那日险些打伤赵西平的侍女。叶安以轻功见长,确实不是她的对手。”
“哥,王爷面前,留点面子。”
叶安小声嘀咕。
叶危不理他,继续道:“属下已看过这份名册,第三十五页有楚二姑娘的名字。楚二姑娘派人深夜盗取名册,很可能是因为担心有人借此名册,查到她和礼部楚大人的关系。王爷,此事是否需要进一步调查?”
萧绛早已将名册翻至三十五页。黑墨书写的“楚卿”二字不过指腹大小,却将萧绛的目的尽数占满。他默了片刻,忽然勾起唇角:“狡猾。”
语意似怀疑,又似赞许。
而后淡淡吩咐:“名册无需再查,先从他处入手。去查楚二的过往经历,凡是和楚钦存在交集的地方,全部仔细彻查。”
叶危领命:“是。”
与此同时,镇南将军府内。
林七翻墙而归,进入楚卿的房间前,摘下了之前入宫戴过的人皮·面具。她叩门走进去,上前回禀:“大人,如您所料,叶安已将秉烛书斋的学生名册带回祁王府。”
楚卿正坐在书案前翻阅《四荒游记》,闻言抬头揉了揉肩膀。跃动的烛光映入眼底,映出眸光清明如水,她灿然一笑:“好,明日便可以去找苏姐姐了。”
……
苏兰桡已经连续三天一睁眼就见楚卿了。
她先是揉了揉眼,楚卿的脸依旧挥之不去,她只好又捏了捏床边人清瘦的脸颊。明明看着没什么肉,掐着倒是挺软。手感不错,苏兰桡没收回手,打了个哈欠:“阿楚,虽然你这张脸才用了不到一个月,但我已经有点看腻了,怎么办啊?”
楚卿毫无不速之客的自觉,笑厚着脸皮道:“那下次我戴着面具来,保准次次不重样。”
“臭贫!”苏兰桡懒洋洋地起身,“说吧,又有什么事找我?”
楚卿一路跟着苏兰桡走到梳妆台前,解释道:“自从上次秉烛书斋一事之后,萧绛一直怀疑我的身份。虽说他不太可能往我就是楚钦上猜,但等以后我和过去的交集越来越多,难免会出现更多的破绽。楚二和楚钦的关联,总不给个解释,只怕说不过去。”
苏兰桡点头:“其实我也担心过这点。你如今还是名义上的祁王妃,日后和萧绛的接触只会多不会少,总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尤其是小七,她也不能时时刻刻戴着面具跟在你身边。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楚卿弯眉一笑,显然早已有了打算,“楚二十一岁那年,曾随蒋氏前往济州求医。那年,我恰好时任济州通判。那两年济州匪患不断,世道不太平。所以我想托你帮我去济州散布些谣言,就说镇南将军的大夫人曾在济州土地庙,给楚钦求过一纸平安符。”
楚卿将一早准备的平安符递给苏兰桡:“这是当年我在济州搭救的一名妇人所赠,你派人将这枚平安符送到我在济州的旧居吧!”
苏兰桡接过平安符,会意:“你想让萧绛误以为你从前搭救过楚二母女?”
楚卿点了点头:“暂时只能这么办了。但散布谣言时不必言明,萧绛多疑,线索给得太多,容易被他抓住破绽。”
苏兰桡应下,立刻吩咐人去办。待一切安排妥当,楚卿同苏兰桡一同用早饭。席间,有海云端的暗探前来回禀。苏兰桡展开密件,看了几眼,便递给楚卿:“阿楚,安阳来报,秋云的爹娘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
楚卿笑应:“好。”
只待秋云爹娘进京,京师衙门的登闻鼓一响,高家这笔陈年旧账,就该清算了!
接下来的几日,楚卿一面忙着为秋云爹娘告御状铺路,一面规整楚家家业为日后分家做准备。夜里,她还要翻阅周老的《四荒游记》,在成堆陌生的异域名称中寻找关于那枚玉佩的线索。
许是事情太多,时间仿佛过得飞快。楚卿常常觉得自己刚点燃夜读的火烛,天便不解风情地破了晓。
这些日子将军府平静得反常,不仅高闻没再来闹事,高弘储也时常不着家。姑母楚暮领着小女儿高淳远去南阳省亲,这些日子也不在府里。
楚卿近来一直派人盯着萧绛调查自己的进度,没太注意高家人的动向。她倒是注意到高弘储最近频频往返钱庄,似乎在搞什么小动作。但秋云的爹娘今日便要进京,高弘储再折腾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早间用过早饭,蒋氏来传楚卿去霜颐院,说是想给楚卿量量尺寸,做一件春衣。楚卿看了看时辰,婉言拒绝了。她和苏兰桡约在添香茶楼见秋云的爹娘,眼下也差不多该出府了。
马车从镇南将军府一路驶到添香茶楼,楚卿和林七相继下车。店小二将人迎进门,按旧例将人带去了二层雅间。那间屋子隔音好,楚卿每次都会选在那。店小二将人领进门,上好茶点,识相地退了出去。
苏兰桡还没将人带来,楚卿闲着无事,便和林七闲谈离开将军府后的规划。女子书院已修葺过半,不多时便能重开。楚卿笑问林七:“我打算重开女子书院后,新设一门武学课。眼下还缺个武学师父,小七,你感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