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黎垂首只是一刻之后便开口道:“草民不才,不敢擅自高攀大人。今日能得见石大人是受他人的馈赠,若大人肯点拨草民一二,草民已是万分感激,不敢当再做大人的学生。”
石忠文眼里染上一分喜色。
杜黎真有薛径所说的那股不卑不亢之态,这令石忠文有所改观。
后石忠文直截了当地考教了杜黎的才学,从四书五经再到天文精算,杜黎一一作了回答后,石忠文又问起杜黎曾经的教书经历,以及对几样朝中事是何看法。
杜黎曾与宋杞和辩过一番题,那时他心觉宋杞和那套刁钻切入论点的思维方式很是受益,因而之后的温书下场,杜黎学会了这一套辩论。
这次答复,他亦从细枝末节论事。
石忠文对杜黎的才学很是吃惊,光说今日他作答的这几题,在菏州会试仅是第五名都委屈了。
就此,石忠文已有了决定。
石忠文笑着问道:“为何你今年三月才中举?以你的学问,我以为早该中举。”
“草民惭愧。”杜黎红着脸,将前些年奔考时每回的不幸,一五一十道出,“前几次都没能进入考场,只能说是草民备考不足,怨不得旁人。”
是的,杜黎只当是他考虑不周到。
要是他能早些出家门,或做更充足的准备,或许不会拖到今年再下场。
石忠文高看了杜黎一眼,他抿唇,微微作笑道:“杜举人,往后每逢申时,你上石府见我,可能行?”
杜黎愣在了原地。
石大人的意思是愿意指点他了?
到会试之前的这半年之内?
……
杜黎回到杜家,人还未从失魂恍惚之中走出。
杜明昭与何氏忧心忡忡已久,见杜黎折回,当即就发问道:“石大人怎么说?”
杜黎拉过何氏的手,目光真切地望向杜明昭,说道:“昭昭,你如实和爹说,薛郎中究竟是何出身?他竟然与朝中二品大臣有过知交。”
待在石府的时候,石忠文边考教杜黎的学问,同时还问了诸多事关杜明昭与薛径之事,很明显石忠文打一早便知道两人乃师徒关系。
因此杜黎猜想他能受石大人青眼,其中也有薛径在背后鼎力相助。
杜黎又说:“接我上石府的是张家的大管家,张家……我起初以为是城中六品的那个张家,不曾想见到石大人,便猜出张家身价不低,该是当朝首辅张大人的那个张家,薛老有如此关系,定是身出名门吧?”
“啥?”何氏听得都说不出话来,她嘴唇蠕动,整个人如同石雕,“孩她爹,你说首辅……薛老都与这几位大人相识?”
“岂止是相识,怕是薛老嘱托两位大人,好让我会试之后能顺利入殿试。”杜黎心头一阵沉重,这股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令他又多生一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