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随着他深入了解多耳夫的拍摄过程之后,这种敬佩之意便渐渐被不能认同所代替。
他们媒体工作者的职责是要为事实发生,但安桥实在是不能认同为事实发生的前提,竟然是要冷眼旁观,是要泯灭善良。
多耳夫见她表情郑重,便也敛去了笑脸,用严肃的语气问她:“既然你看过所有的作品,就应该明白我的作品质量有多高,即便这样你还要拒绝我,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理由吗?”
多尔夫无疑是自信的,因为他的作品担得起这样的自信。
安桥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您的才华和拍摄纪录片的天赋都是不可否定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拍?”
“我不认同您的拍摄理念。”她顿了顿还是说道:“我认为媒体传播是反映社会现象的镜面,是为人民发声的传声筒,是找出事情真相的放大镜。
我们拍摄影片,撰写文章也好,都是为了揭露现实,是为了警醒他人,是为了帮助他人的。
我们要给人民以真相,但是我们不能为了真相不择手段,我们展现真相是为了保护人民。可如果展现真相的代价是要伤害一些人,那我不能认同。”
安桥的这段话说完,会议室的气氛陡然凝固了起来。
多耳夫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半晌他却突然鼓起了掌。
“好,说得好!”多耳夫哈哈大笑:“看来你不但看过我所有的作品,还了解过我的拍摄过程。你说的很对,我确实是这样的人。”
他对于安桥的评价毫不生气,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的感觉,仿佛刚刚安桥的那段话是在夸他一样。
多尔夫就是这样一个不在乎别人评价的人。
他能在那些铺天盖地的负面评价中,依然坚持本心我行我素,坚定不移地继续拍着纪录片,足以看出他的心理防线有多么坚不可摧。
话已至此,安桥也没有什么能再对多尔夫说的了。
“很抱歉。”
她朝虎金源钟梓辛示意了一下,三人转身准备离开,却再次被多耳夫叫住。
“等一下。”
安桥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虽然你不想让我负责这部纪录片的拍摄,但是给我讲个故事总是可以的吧。我确实对那时的中国劳工和这两个老人的故事十分感兴趣。如果他们真的有拍摄成纪录片的价值的话,我愿意将这个故事推荐给其他导演。”
安桥心动了,多耳夫的拍摄手段虽然让人不舒服,但是他的人品还行,手中的资源也十分丰富,和他相识的纪录片导演有不少,其中有些在业内也是十分有威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