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姗姗嘴越张越大,面色逐渐青紫可怖,舌头似粗笨的虫子抽动,她双目瞪得异样的大,直勾勾看着秦二爷的脸,似质问又似癫狂,直到最后,再无一丝光彩变成一双死鱼眼。
最后的念头竟是:高远彻被水淹的时候是不是同样的窒息感……
秦二爷撒手,二夫人终于哭出声,掩面:“这是造的什么孽——”
平日里都好好的,她真的什么也没看出来啊。
她有气、有怨,为什么不和她这个亲娘说,她说了她能不给她做主?
还有高家的亲事。
比秦家门第高,高家家风又和睦,嫡次子,有功名,婆婆也是好相处的人,她一颗母亲的真心全为她想,她竟直接去杀人家高公子?
但凡有些良心,高公子那样痴心为她跑来跑去的心,谁都下不去手。
秦二爷扶住二夫人,也借她站直自己:“有的人,天生无情。就当是孽缘一场。咱家也算对得起她。”
两代人的没落,谁知道第三代能不能起来。
孽债啊。
这桩飞满全城的案子迅速落定,秦家诚意给的足足,除了必要的物质补偿,秦家以后会是高家最忠诚的盟友。高大人对此比较满意,案子公审时,并没有将秦家牵扯进来。
秦姗姗的表哥一力承担了所有,他不愿意也不行。
毕竟,他才是直接凶手,且两人积怨太久,有足够正当的理由。
秦姗姗的表哥没能咬出秦家来,谁让他没来得及跑落到高大人手里呢,该说的不该说的公众知道的只是官府想让他们知道的结果,杀人犯绳之以法,人心大快,足够了。
至于他家,他已是他家最出息的孩子,举全家之力和希望供养他,此事一出,他家慢慢受不了外人的白眼和刁难,想尽法子最终还是待不下去了,只得搬去外地从头再来,不知要几辈人努力也不知还有没有那个可能回来。
秦二夫人回娘家和嫂子撕了一场,事到如今往回想,她倒是回忆起些端倪来,为何娘家侄子来得这么勤,为何嫂子总说大女儿多好多好,分明是居心不良!
与娘家断了干系,一辈子再没往来过。
秦家二房出了京,找个读书风气好的地方安安分分做乡绅,全力培养第三代。
皇宫,皇帝悠闲钓鱼,高大人被宣来。
许是心情愉悦朝事顺遂,皇帝今日看上去比往日年轻蓬勃,见他到来,挥手免礼,亲切招呼:“高卿,听说你儿子水淹不死,来,你给朕演示演示。”
皇帝指着他心爱的鱼池。
高大人:……总觉得今日的皇帝有些调皮呢。
他恭敬道:“小儿运气是小儿的运气,臣,可没那本事喽。”
皇帝一抖鱼竿,小太监小心的接过放好。
皇帝招呼高大人:“高卿,坐。给朕细细说一说,朝堂上都是说你儿子的,说你儿子是水里小青龙转世——”
噗通,高大人跪了,脑袋一低差点儿撞上皇帝专属的五彩小马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