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黛玉的手指,左晞歪头看了一眼那条只写了八十两,旁边未写用处也没有任何标记的支出。
左晞想了想,道:“前儿妈在太太那里碰见了马道婆。你知道她吧?”
“如何不知道。她是宝玉的干娘,惯会哄人的。”
“她跟我妈说,我哥哥欠的地府寿生债还没了结呢,这钱就是为了这个。”
“旧年我刚来时,她也是这么跟老太太说的。”黛玉记性好,左晞一提,她就记起当初马道婆做的事了。“说我福薄,只欠了五十六两。老太太给了她一百两银子,叫她给我添盏海灯。”
左晞抽了抽嘴角,想不明白黛玉是怎么欠下地府寿生债的。
“罢了,休提那腌脏婆子,不过几两银子,全当打发小鬼了。你帮我记上一笔,省得时日久了,再也想不起了。”
黛玉也是这么想的,提笔在一旁写下几个字,复又放下笔继续看帐。
这一摞子流水帐,黛玉整整看了两天才悉数看完。帐都看完了,也没找到左晞说的问题,黛玉便明白左晞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黛玉默默将这些事都记了下来。心里感念左晞待她的好,此后待左晞越发与别个不同。
哪怕这些姐妹里,左晞是唯一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
……
黛玉看帐的这段时间里,九爷已经对穿了琵琶骨的僧道二人严刑拷打了一番。
九爷原本还对僧道二人的身份存着一份疑心,怕冤枉了好人。可当九爷拿到风月宝鉴的时候,瞬间想到了一件事。
是他外家表姐的一段陈年往事。
郭络罗家的姑娘,尤其是宜妃姐妹这支的姑娘,长的都极美。九爷的一位表姐虽然姿容不及他姨母,却也有七分颜色。
不想出阁前,竟然还闹出了一桩坏了清誉的大事。
一个落魄浪荡子在酒楼吃醉了酒,竟说他与表姐情投意合,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旁人自是不信,可那浪荡子却能准确的说出了表姐身上隐秘之处的胎记,这就叫人不得不信了。
虽说后来证明了表姐清白,却也因此坏了名声。表姐尚入嫁入夫家,夫家就先纳了两房侧室。郭络罗氏的姑娘也是烈性子,求到了宜妃这里,直接退了这门亲事,又自请远嫁蒙古了。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表姐身边近身侍候的人将表姐的事说与那人听的。毕竟表姐与那人从未有过交集,以郭络罗氏的家世,他一个落魄人家的外男也不可能摸到内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