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夙月就是这样生活的。
祁蓦送她的发簪,夙月本以为在拉扯之中已经丢失了,却没想到,几日后,竟在床上的角落中发现了它。
看来,那一日,她当真攥得极紧。饶是经历了那么多,这发簪,却仍是保留了下来。
看着那枚发簪,夙月便会想起那美好到毫不真实的曾经。
梦境,不都是美好的么?
但梦境,也是易碎的。清醒了,一切就结束了。
夙月将那枚发簪压在了床底。
就将那些美好,与这发簪一同,被彻底地掩埋吧。
那日痛哭之后,夙月感觉自己好像是解脱了一般的轻松。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妖力与精神力的减弱。
为了能在陆地上活下去,夙月必须用一部分妖力维持幻化人形。这令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情况更加雪上加霜。
这几日下来,身上的伤几乎没有恢复的迹象。身上大片大片的淤青,看得都有些吓人。
夙月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竟是那样的真实。
回顾她的一生,好像的确没什么值得提的。就算她死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悲伤,甚至,不会有任何人记得。
无需时间动手,便可轻易将她存在过的一切抹去,最终,什么也不剩下。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夙月的思绪。
是祁蓦?不,祁蓦是不会敲门的。
“进来吧。”夙月已经没有了下床去开门的力气。
破旧的门被推开,发出吱嘎的声响。
“嚯,以前怎么没发现,祁蓦这小子,居然还有这等恶趣味。这屋子……还真是破得很经典啊……”来人絮絮叨叨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夙月只听清他对自己问了一句,“太暗了,你怎么不点灯?”
夙月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祁蓦的确留下了火折与蜡烛,但她已然无所谓黑暗,便不想再去花费那份力气。
“啊,找到了。”来人找到了蜡烛旁的火折,点燃了蜡烛。
屋内一下子亮堂了起来,也令夙月看清了来人的脸。
竟然是……莫寻。
“你怎么会来这里?”夙月吃惊,勉强撑着身子坐起。
对于莫寻,夙月还是感觉有些亲切的。他虽然是魔族,但……也勉强算得上,为数不多与她熟稔的人。
看着他,夙月不由得还会想起曾经的铁叔、铁婶儿,与村子里的许多好人……
夙月总算稍微有了些精神。
只是,他一个魔族,又如何会来到祁蓦的住处……?
“我是一名大夫嘛。”莫寻掂了掂身侧的药筐,“云游四海,四处救人,刚好路过。”
“噗。”夙月不由得笑了。
这胡话说得,也未免太荒唐了一些。但胡话荒唐到极致,听上去竟然有些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