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雪的哥哥在她上大叁的时候结了婚,嫂子美丽而娇蛮,只是比钟雪的年纪还要小。
在婚礼后不到半年,她的小侄子就呱呱坠地,原来是奉子成婚。
于是在这一年,钟雪的房间变成了小侄子的婴儿房,爸妈仍住在次卧给哥嫂带孩子。
她每回一次家,钟阳和嫂子会冷着脸把婴儿床搬到主卧,然后在饭桌上,客厅里,在各个钟雪生活过的角落一起摆脸色。
钟雪这样寄人篱下的感觉已经经历过两世,可是这种经历并不会因为重复经历就被中和痛感。
她还是从家里搬了出去,一毕业就开始租房和到处找工作。
钟阳学历不高,他任性到没有人能逼他读完高中。而现在他处处吃没学历的苦头,最后还需要已经五十多岁的爸妈去拜访送礼,央着有点能力的亲戚小辈给他找份工作。
父母每次打来电话都是在抱怨,抱怨哥哥的工作不好,抱怨自己的身体不好,抱怨小侄子的学费高,又抱怨小嫂子不懂操持家务。
他们在电话末尾会问一问钟雪的情况,然后再试探着问她手头是否宽裕。
钟雪又走上了一条同样的路,她又开始没日没夜的加班,还染上了酗酒的恶习。
在26岁的春末,公司组织体检,她被发现身体指标异常。再去市一院体检的时候,被诊断出胰腺癌晚期。患这个病的存活时间,刚好和她上辈子的大限重合。
钟雪只是了然,应该是这辈子没有完成任务,她好像也确实没有爱上别人。
她平静地领了体检单,被医生惋惜的眼神目送出医院。
钟雪做了如下打算:第一件事是辞掉工作,第二件事是断绝和家里的关系,第叁件事是去旅游。
在她做完第二件事的时候,金眼妖怪出现在了她的出租屋。
他的金光闪闪有种妖异的科幻感。
在钟雪看到他的脸的时候,她终于想起了他的模样。
他还是金袍如新,在无风的环境中猎猎作响,右手执着曾鞭笞过钟雪灵魂的长鞭。
钟雪毫不惊奇,笑着向他问好,“是时限已经到了吗?“
他只是看着她,点了点头。
钟雪想,看来是她在和家人断绝关系的事情上耗费了太长的时间。
金眼妖怪脸上没有初见的不耐之色,钟雪反而从他的眼睛中读出愧疚和悲悯。
“你一直都在看着我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