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皇帝惊怒交加,安得庆抬眼看了看皇帝,正欲去扶贵妃。
“安得庆,退下!”皇帝却斥退了他,自己上前拉住她,目光痛苦,语气却生冷:“你就这么不愿面对朕?”
“我早就不想活了,这样很好,很好。”贵妃的笑容是罕见的真心实意,带着十分的解脱,像那雪山上终年才开一朵的雪莲,稍纵即逝。
“你以为朕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死了。”皇帝加重握着她手臂的力道,戾气满满:“朕给你准备的——是催情药。”
那语气带着十足的恶意,全是冰冷的嘲讽。
贵妃脸色惨白,惊惧着退后:“你!你居然如此羞辱我。”
“今夜,好好感受朕罢。”他冷着脸,便要上前抱她。
贵妃连连退后,跌在软榻边,胡乱摸索着,却摸到一把剪刀,顺手便抓着高高举起。
“来,往朕脖子上刺。”他冷笑着逼近,烦躁地扯开衣领,将那细长的脖颈往她身前凑。
贵妃眼眶迅速红了,握着剪刀的手不住颤抖。
皇帝越来越近,他毫不畏惧地上前来,贵妃绝望地看他一眼,闭着眼便把剪刀猛地往脖子上刺。
“栀柔!”一瞬间,鲜血直流,却不是她的血。
那皇帝用手拦住她的剪刀,硬生生接了下来,他的右手血流不止,却一把将剪刀甩开,看着她愣神的模样,深呼一口气,痛心道:“朕只是吓唬你,那不过是一碗寻常的补药。”
“栀柔,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一个下作的小人。”
他的手还在不断滴血,一点一滴地染红了她雪青色的凤尾裙。
“从前到现在,你始终是一眼都不愿意看我。”
“栀柔,你就如此厌恶我?哪怕我把心掏出来给你,你都嫌恶心。”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要你死。”
“你也明知道,我有多爱慕你。”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愿意接受我?”
他不复方才的骄傲冷戾,低着头满脸失落地望着她,一字一句皆是爱而不得的酸楚。
“陛下,世上万没有你爱慕一个人,那个人就必须爱慕你的道理。”
她别过头不忍看他,语气却仍是十分冷淡:“别再勉强了,你我之间,是断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
殿内极静,他仍看着她,半晌无话。
年少一眼惊鸿的女子,被他满心欢喜地迎回了宫中,封了贵妃。
成亲之夜,那形容孤高的女子,盛装之下却没有半分喜色,对他也十分冷淡。
他只当她是性子如此,日子久了,两人总是会有感情的,他爱慕她,全情待她,她始终毫不动容。
他派人去查,才知道她不愿入宫,只想随心所欲地度过一生,是她那做丞相的父亲,因听闻他的爱慕才执意将她送入宫内。
而她的母亲为了她入宫一事苦苦哀求她父亲,因此一病不起,很快溘然长逝。
她才戴孝完毕,便被父亲送入宫内。
她因为他,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她的母亲。
此后数年,她循规蹈矩,却从未对他笑过。
他们两人之间,每一次都是他一厢情愿地付出,而她却不为所动。
他苦笑,是啊,从一开始她就不愿,即使再怎么努力,隔着一条性命,也隔着一段人生,她要怎么爱他?
“你休息罢。”皇帝转身,颓唐地离开了。
直到他已走远,贵妃才俯在地上,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那触目的鲜血,就像是被她践踏在地的真心。
她不知为何,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