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只过了短短几分钟,郁谨就从一个男人怀里转移到了另一个男人的。
这个怀抱和刚才那个截然不同,陈浮一只腿屈膝,半跪在地上,左手按着郁谨的后颈,让他趴到自己的颈窝处,右手轻轻搭在他的大腿上。
车厢里这一小块空间一时静得可怕,陈浮没有说话,头埋在郁谨的发里,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郁谨极为清晰地感受到了陈浮的整个身体都在无法控制地发抖,幅度很克制,却通过相接触的皮肤成百倍地放大。
扑在耳边的呼吸频率彻底乱了,这或许是唯一外泄的、能证明陈浮情绪失控的依据。
郁谨这一刻突然有些替陈浮难受,明明受到惊吓、恐吓和暴力的都是他自己,但他忍不住轻轻拍了拍陈浮的背。
手碰到陈浮背部的瞬间,男人身子不明显地动了一下,搭在大腿的手一瞬间发力,似乎想要把郁谨更紧地抱住。但估计是顾忌他满身的伤口,食指动了动,陈浮还是尽力保持住了较为温和的力道。
“马上,”陈浮声音低低地,“抱一下,马上就好。”
“……好。”郁谨的回应闷在陈浮的颈边。
在刚才郁谨被陈浮救下的时候,顾霖就找到自己被扯坏的衣服裤子随便套了套。跟着来救援的也有他的人,经纪人很快给他披上了外套。顾霖身上同样带伤,但他没有第一时间下车,只是靠在不妨碍特警和安保的车厢角落,双手抱胸静静看着这一幕。
他低了低头,舔舔虎牙,脸上没什么表情。
或许只有几分钟,陈浮就抬起头,好似已经从刚才失控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再多焦灼的渴望与暴怒都只能暂时压下,现在要为了郁谨把一切干干净净地善后好。
“他们……只是打了我。”三年同床共枕,郁谨凭直觉感受到了陈浮的理智摇摇欲坠,趁他还在盯着自己的时候,连忙道,“这些是顾霖帮忙掩饰的,都是皮肉伤。”
闻言,陈浮的神色略微好了些,可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他偏头看了眼角落里的顾霖,又转头继续盯着郁谨,好像要把郁谨在这段时间里的变化牢牢刻在脑子里一般。
陈浮就这样直直看着,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是非常陌生的沙哑:“你这么说了,我不会难为他的。”
顾霖悄无声息地笑了一下。不会?刚才郁谨被陈浮挡着自然没有发现,这家伙一瞬间瞥过来的目光,简直恨不得把他给一刀刀剐了,又要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而强行忍下。
知道爱人不属于自己了这个事实是一回事,但毫无准备地亲眼看见,看见满身的吻痕与指痕,看见腿间属于别的男人的精液,估计是个人都要发疯吧。
顾霖换了一条腿来支撑体重,脑中不期然闪过很久之前的画面,是毛茸茸的猫耳朵与摇晃着的尾巴。
“先去医院。”陈浮扶起郁谨,“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两个绑匪都是一枪毙命,顾霖敲晕的那个属于来不及,但领头的绑匪却是被射中了肩膀,仅仅丧失行动力而已,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不想让他死得太痛快。
在这种一片狼藉的环境下,陈浮的承诺无疑极其令人安心。郁谨随便裹了下旁边保镖递来的外套,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摇了摇头:“等一会儿好不好,很快的。”
“有刀吗。”
陈浮怔了一瞬,没有丝毫异议的,很快抽出自己贴身携带的匕首:“开过刃了。”
郁谨看着陈浮手中的匕首,刀刃处闪着锋利的寒光。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摇了摇头:“有钝一点的吗。还要一桶冰水。”
陈浮看了一眼旁边的保镖,后者立马快步走出,也不知道这群神通广大的安保是怎么做到的,很快,一桶冰水和一把明显用了很久后被丢弃的,粗钝且布满铁锈的砍柴刀被递了上来。
这一会儿,郁谨已经恢复小半体力了,至少对支撑他做完剩下的事来说绰绰有余。
郁谨站起来,一步步走向车厢中间那个被射中肩膀、此刻仍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领头劫匪。
在手伸向水桶之前,郁谨抬头环视了一圈车厢,顾霖、陈浮、已经退下去的特警、陈浮的私人保安……他又看了一眼陈浮。
郁谨什么都没说,但两人间相处多年的默契让陈浮几乎是瞬间就看出了他的意图,微微点头
——放心,接下来想做什么都可以。
郁谨笑了笑,两个保镖站在他身旁,他谢绝了帮助,亲自抬起水桶,“哗啦”声响落下,一大桶冰水狠狠浇到了绑匪头子脸上!
郁谨起身,抬脚踩在了绑匪中枪的部位,剧痛加寒冷刺激得绑匪被迫很快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直直对上美人笑意盈盈的脸。
“……”最初的昏沉过去后,绑匪迅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面罩已经被扯下,俊秀又阴沉的脸上毫无恐惧,反而是自知死路一条,干脆破罐子破摔的肆无忌惮,“怎么,陈浮绿帽癖吗?你都被肏成这个破样了,还愿意要你?没看叫床多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