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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钰这些日子总是睡睡醒醒,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人在照顾他,只感到经脉清爽,十分舒畅。
这日他醒来,神思清明,动了动身子,觉得也不怎么疼了,便翻身坐起,然后就愣在了那里。江则潋伏在窗边的桌上,睡得正沉。头发高束,一身黑色剑衫,长靴底部还沾了些泥。他试探着唤了声:“师父?”
江则潋睡得仍是很沉,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傅承钰忍不住俯下身子,第一次如此长久地近距离观察她。他知道她长得漂亮,总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此刻她全身上下没有一样装饰,睡梦沉酣,竟是柔和温顺,完全没有平日里一贯强势高调的样子。他看她脸上似是有些风尘,受蛊惑般地伸出手将它擦干净。
江则潋低低地嗯了一声,像是要醒过来。
傅承钰慌了神,奔出门去。
门外路上过来一个端着水盆的仙仆,见他慌慌张张出了门,疑惑道:“您醒了?怎么出来了?”
傅承钰咳了咳:“你是……”
“哦,我是十六司主指过来照顾您的,负责给您清理身子和上药。”
难怪他总感觉有人……
“师父她……为何在我房中?”
“十六司主两天前随仙界出兵鬼界,今日方回,一回来就赶着来探望您,我说您恢复得极快,大概今日便可以醒了,她便留在您房中——咦,十六司主呢?”
“她……睡着了。”
“也是,跟鬼界交战一定很累人。幸亏是仙界赢了……”
身后传来门开的声响,江则潋的声音响起:“承钰,你怎么出来了?”
“弟子感觉已经大好,不用再卧床了。师父您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傅承钰低下头说,看着她沾了泥的靴子朝自己走近,心中百感交集。有很多话想问,比如伤好了没有,比如为什么这么急着看他,但千言万语萦绕于心中,却始终冲不破喉头。
江则潋将他上下打量一遍,说:“你既好了,我也便放心了。”说罢,就慢慢走出了院子。
刚出院门拐了一个弯,江则潋就一把扶住墙,弓身呕出一口血来。她望着黑色袖口一片湿润的暗色,神色晦暗凝重。她果然还是在交战中受了内伤。江则潋重新支起身子,往自己院落走去。
她进了后院,褪去衣衫,泡进池水里开始打坐。淡紫色的气雾从周身飘起,逐渐将她整个笼住,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大团紫色飘在水面上,映得清澈的水都泛着紫色的波纹。
这其实是她从那本典籍上看来的疗伤方法,也是第一次实践,心里有些没底。正不安间,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忽然从心口席卷到四肢百骸,几乎让她稳不住身体,不得不抓住池沿喷出一口浊血来。冷汗布满额头,她颤抖着身子,缓了好一会儿痛感才消失。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瘫软在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