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牧抬手对衡阳王行礼,衡阳王过来,“太后这里就有劳你了。”
兆牧袖手道,“这是自然,陛下日理万机,但没有想到御体违和。太医署的那些医官都没有什么办法,可不是要好好养着么?”
衡阳王露出满意的笑,面前这去势的老东西最是会识时务。
“有劳了,就算是陛下,也不要让他过来。陛下年幼,见着生病的人总是不好。”
“这个请大王放心。陛下年幼,才四岁。这个年岁的孩子,只要让人多陪他玩一会,就不知道其他事了。更何况这位还不是他的生母,见得也不多。”
小皇帝三岁之前都是由生母照料,和这位继母相处的时光满打满算加在一起也不过那么点。小孩子家家能记什么事,这个继母恐怕还不如他身边的乳母更让他觉得亲近。
衡阳王点点头,咧嘴一笑,“那我走了。”
中常侍呵腰,“大王慢走。”
宗仰到了天亮,他经历过的事多了。哪怕遭遇如此突变,也能很快的平静下来。署房里的其他人吓的一个晚上都不得安宁,而宗仰却是到了时辰该睡的睡,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今日朝会上突然换了人主持,原本摄政的太后没了踪影,说是太后突然重病。
一番折腾,朝会便是这么不了了之。朝堂的人没有几个是真正的蠢货,宫廷的变故全都已经看到了。一时间人心惶惶。宗仰对此坦然处之,他不放在心上,到了时间就出宫回家去。
北朝人出行不管男女,多是骑马,宗仰也不例外。他骑在马上,见到一行官兵驱赶着一群衣着鲜亮的男女。宗仰定睛一看,发现里头几个人全都是皇太后娘家人,他看着之前还耻高气扬的人,一下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他回到家里,王氏迎接出来,宗仰道“吴王死了。太后家里人都全被抓了。”
王氏吃了一惊,夫妻俩人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只是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很快冷静下来,“太后这是要倒了?”
“说不定。”宗仰整个人就往屋子里走,“看衡阳王的这个架势,恐怕他那一大家子是要把持朝廷内外了。”
衡阳王还有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那几个兄弟几乎都手持兵权,尤其衡阳王自己更是掌控禁中的禁军,权势不可小觑。他这一番作为,显然是要把皇太后往死里治,不留什么情面了。
皇太后这个位置看起来鲜亮,但真的要落到权臣手里,要掉下来,说容易那还真的容易。
这个世道发生什么都不奇怪,皇帝都能废黜丧命,更何况是皇太后。
“这段日子,咱们家小心一点。”宗仰吩咐,他蹙眉想了下,“我亲自写信给阮阮那边送去。”
“你就算不说,我也会的。”
宗仰立即就去了,他的书信都是有专人送出去,不多时就走了。宫里的变故大的很,一时间太后没了踪迹,说是安心养病去了。但是皇太后娘家人,尤其是她那些用的上的族叔等人,还没有经过廷尉署的审讯,直接被杀。这些变故根本就骗不了人。
一同辅政的还有另外一个丞相元忠,但是说是丞相,所有大事都是衡阳王说了算,连带着这个丞相都像是做陪衬的了。
朝堂上的风风雨雨宗仰看在眼里,他冷眼旁观,依然过自己的日子。衡阳王当政,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甚至比太后临朝的时候好那么一些。
宗仰每日和往日一样,上朝下值,偶尔遇上好的天气,带上儿子出去打猎一番。
洛阳四周土地平坦,跑马打猎最是合适不过,宗仰领着儿子跑马,他跑到一出较为偏僻的灌木丛,见到一只野兔,抬手就射。箭矢没入草丛内,没听到兔子吱吱叫声,反而听到人的低叫。
宗仰过去,就见到一个面白无须的人满脸慌张的坐在灌木丛里。
“你是宫里的人?”宗仰一眼看出眼前的正是宫里的内侍,这些人去了势,和平常男人太不一样。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中官就是要出来也不会是这样。”宗仰一手提住面前的中官,“难道你还是逃出来的?”
说着他一把抓紧地上人的衣襟,作势就要将他提起来。
“小人是奉太后之命,还请府君饶命!”中官见到宗仰竟然还是来真的,连连求饶。
宗仰闻言去看地上的人,“太后叫你出来做什么?”
“是真的,太后让小人乔装出宫,去梁郡公。”
宗仰神色有瞬间的晦涩难言。
梁郡公就是隆应,慕容显在洛阳的时候,和他闲谈,话语里提过两句。
“父亲!”宗景此刻正好追过来,看到了宗仰手里提着的人。
宗仰回头看了他一眼,“找个人送他去秀容川。”
“靠他自己一个人的话,恐怕还没到那里,就已经死在半道上了。”
宗景知晓宗仰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但没有任何犹豫立即点头答应。
“你好好让人好好的把他送到。”宗仰一手拍在他肩膀上。
宗景看到他的目光,点头道了一声是。
慕容显抱着儿子逗弄,虞姜撑着头看着这对父子,孩子还小,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只有偶有需求的时候,才会嗷嗷大哭。虞姜看着慕容显抱着睡的昏天暗地的阿伽左右摇晃,要不是知道慕容显不会把亲生儿子怎么样,她都快要怀疑慕容显把儿子摇来荡去的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