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为如此,陈太妃才心甘情愿地替先皇办事儿,如今先皇没了,不还有萧瑾这个新帝么?这对父子俩都不是坏人,陈太妃呈先皇的情,对萧瑾也是能护则护。
她徐徐开口:左边这条腿,记得多按一按。啧,怎么力气这么小?像是没吃饭,难道翠微殿里头还短了你的口粮不成?
陈善吾顿了一下,随即又沉下心,认命地按了起来。
絮方在边上看着都心疼死了,她们娘娘金尊玉贵,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过陈太妃还嫌不够,没多久又说:我听说,你最近想替你身边小宫女讨个公道,这宫里哪有什么公道可言?没准是她自己做了亏心事,别人仇家找上门来了。须知在这宫里头,最不能做的就是亏心事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但凡做了就别想讨得好。甭管你攀上了什么高枝儿,该断的时候,照样给你摔的粉身碎骨。
陈善吾面露迟疑,她怎么觉得,这话是意有所指。可陈太妃按理说不该知道这件事,难道她哪里露了马脚?
按腿看着是个轻松的活,但是再轻松的活,也架不住一做做一天。
入夜,从翠微殿出来之后,陈善吾的手已经提不起来了。
她回明仁殿,一路上听到的都是宫人对她的褒扬,无一不赞她纯良孝顺。这也是陈善吾一开始想要的,但如今,她忽然发现好名声也是个束缚。好比眼下,陈太妃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拿着名声辖制她。
陈善吾回殿之后,天已经黑了。她本想做些汤水送去萧瑾那儿,可如今这时辰,送什么都不合适了。
絮方见她们娘娘累得茶都端不动,心里将陈太妃很得不行:哪有这么倚老卖老的?
陈善吾何尝不恨呢?她堂堂国公府大小姐,却沦落到为人捏腿的地步。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直接跟陈太妃翻脸。
可她不行,殿下的霸业还需她协助,小艾的事如今还未查清,她绝不能再生什么变故,也绝不能给自己树敌。
陈善吾决定忍让,萧瑾却打算主动出击。
什么罪己诏的已经让李程相也好了,萧瑾念一句,李程相润色一句。在萧瑾说这场地动既是天灾,亦是人祸的时候,在场每个人都心思不一,各怀鬼胎。
或许就是因为想的太多,以至于萧瑾下令允许此次参与捐赠的商户子弟可天下读书人一起参加朝廷明年三月举行的科考时,都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直到甚至圣旨之后,他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些什么。不过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萧瑾自有他的道理:
科考隋朝便有,只是我朝因为内忧外患尚未延续。如今再提科考,也是为了夏国的生计着想。
张崇明问:那这考中的名额可有定数?
萧瑾囫囵说道:我还没想清楚。
说出来岂不是要吓死你?
张崇明又问:那录用之,后圣上打算将这些人放在何处?
萧瑾眼睛一闭:这个也没定得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