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道:夏国未经商议, 便私自占领好几州,岂非将燕国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贺辞虽然也是一切以燕国为先,但他与蒙阳这样激进的武将显然不是一路人, 见武将们抨击夏国,将夏国贬得一无是处, 贺辞忍不住说了一句公道话:他们虽然占领了几州,但成都府眼瞧着是放手了。
那又如何,是他甘愿放的, 咱们又没有逼着他。
贺辞觉得好笑:这话说的未免太不讲道理,他放弃成都府是他自认倒霉, 占了达州等地又是他内里藏奸,难不成夏国怎么做都是错?
蒙阳后头的一众将军们听着这话便不满了:丞相大人怎么替他们说起了话?您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诸位近来的说辞确实有些偏激。
蒙阳知道这偏激指的是什么,可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相反, 贺辞这样处处替夏国开脱, 才显得别有用心。他们从前在草原上的时候, 便只想着一统南北,如今就差一个夏国了, 若不一鼓作气拿下, 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蒙阳不会放任贺辞动摇军心, 所以他朗声道:不论丞相您如何替他们开脱, 夏国与咱们燕国不是一路人, 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若他真把咱们当成盟友, 愿意和平处之,便不会为了楚国与咱们反目。是他先背离了燕国,可见是积怨已深了,留着始终是个祸患。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一举端了楚国跟夏国,完成一统霸业。这不也是,陛下一直以来的心愿吗?
司徒恭握紧了拳头,被这话说动了。
一统南北,的确是他一直以来的期望。他从草原那么大的地方,一步步发展壮大,如今更是占据了齐国的大片土地,所求的,不过是统一南北,完成自己的雄图霸业。
贺辞见司徒恭如此,立即道:陛下,统一也不在于这一时,眼下您统辖齐国旧地不久,国中民心不齐,若是再发动战事,只怕会让百姓惶恐不安。于情于理,眼下都确实不易再起战事,还是等上两年才好。
等?他们哪里还等得了?蒙阳背后的骠骑大将军粗着嗓子道:眼下不易,两年后便能打了?您也不看看夏国这两年变化有多大,谁知道放任他们两年还能不能打得赢?
说完,他又跟司徒恭道:陛下千万不要错失良机,养虎为患啊。
司徒恭想了许多。
诚然,眼下确实不是开战的好机会,夏国与楚国都已经对他们有所提防,此番萧瑾回去必定会陈兵于楚国、襄阳城一带,他们的军队想要攻克,实非易事,且对蜀的战事刚停,若是再生战火,朝野内外并不安定。但眼下又似乎是最合适的时机。如今大军正处于成都府,离江陵府并无多少的路程,他们此行也并未损伤多少士兵,精锐都还在,且蜀国刚过秋收,粮食也足,若无意外,足够他们开战一年之用。
更兼司徒恭不确定,两年之后,自己还能不能有底气灭掉夏国。就像武将们所言,夏国这两年的变化有目共睹,他们既能造的出火炮这样的武器,又岂会造不出别的?
留着终究是个祸患,不如乘势解决了这心头大患。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顷刻间,司徒恭便有了决断:明日规整三军,准备东进。
蒙阳一阵激动:那是要先打夏国还是先打楚国?
司徒恭毫不迟疑:先攻蜀国吧。
他也想看看,萧瑾究竟会不会倾尽一国之力维护楚国,夏国的那些文臣武将们又愿不愿意如此庇护一个没什么关系的邻国。
燕国的动静并不大,但萧瑾有心,提前派了不少朱雀军日日盯梢,所以成都府这边的一切动静,萧瑾隔日便能收到。
得知燕国正在查收成都府的粮仓铁器后,萧瑾便知道这场仗恐怕是不能免了。
司徒恭那小子到底还是下令进攻了。真是没人性!
安顿好了林檀之后,萧瑾便回了襄阳。
他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回临安的,如今可好了,燕国不当人,马上就要打过来了,那他还回什么回?
便是回了临安城,也一样是要折回来的,还不如就在这儿留着,静观其变。
只是萧瑾也知道,如今并不是打仗的好时候,夏国才刚刚有了欣欣向荣的景象,百姓们也终于不用再忍饥受冻,他的养猪大业甚至才刚刚开始有了起色,结果转头就要面对燕国的百万大军。这可是燕国的百万雄狮,跟当初齐国的那些军队完全完全没有可比性。他们能靠着火炮中伤齐国,却未必能靠着火炮击垮燕国。
尤其在得知如今火炮弹药数量之后,萧瑾更是忧虑。
这么一点儿,根本不好打,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在攻打蜀国的时候用掉那么多。本以为打完蜀国就结束了,谁知才刚刚开始。
还有,如今朝中也不知是何声音,萧瑾不大相信若是燕国先攻打楚国的话,夏国上下会同心协力,帮助楚国先抵御外敌,哪怕有王从武的保证,他也是不信的。
萧瑾正唉声叹气的时候,冯慨之已经日夜兼程,赶到了襄阳城。
此行同他一块儿来的还有财大气粗的陈疏才。
骤然听到他们两个过来了,萧瑾还有点发懵,不过他还是连夜将两个人请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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