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浓烈的情感在一瞬间盖住了神识里摄魂铃的响声。
姜怀芷用手抓住自己的衣襟,走了好久好久,猛然意识到这是悲伤的感情啊。
可她和乌梦榆并无故旧,她不应该为她感到伤心的。
手上好像有冰冰凉凉的感觉,姜怀芷低头望了望,望见自己滴落的泪水,记忆里,好像也曾有过这样冰冰凉凉的感觉
乌梦榆最后来见她的那一日,也曾有泪水落下来
姜怀芷,好好活下去啊
姜怀芷找出月明珠来,却又忍不住想,如果乌梦榆当初留下了月明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摄魂铃声像永不消散的冤魂,日复一日回荡在姜怀芷的神识里,此时此刻又再度响起。
不,不对,她的亲人皆已离世,她早就是无亲无故之人,不该为任何人悲伤。
乌梦榆不是她的亲人。
但她又不可抑制地想起,最后一日,那个少女留下月明珠后远去的背影,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姜怀芷仰着头,直视着刺眼的阳光,想着,真是愚蠢又无私之人,同她的父母如出一辙,竟会把求生的机会让给别人。
她最讨厌这样的人,如果她的父母不是她的父母,她甚至不会认识他们,也绝不会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是因为这样直视阳光吗,为什么还会有泪水流出来呢。
我愚蠢又可怜的妹妹。
*
大慈悲寺还活着的人,也从往生洲逃了出来。
白姝颐后来只见过今宵一次。
他如初见的时候一样,眉眼清朗,所穿袈裟不染尘埃,尽管经历这么了多事情,他的神色里依旧不见仇恨,还是悲悯之色。
白施主,我是来向你请辞的,我大慈悲寺,决定回往生洲了。
往生洲现已沦落为邪魔猖獗之地,寻常的修士,也只敢在最外围历练一番,不敢深入的。
哪怕白玉京出手,也只是封印了黄泉渊入口,清剿邪魔之事,连他们都应对不了。
白姝颐沉默一瞬,问:可是,此去前路艰难,还望佛子多加考虑。
今宵道:如今之世,没有不艰难的路,大慈悲寺千年基业皆在往生洲,我等不能看着它如今成为这番模样。
白姝颐便笑起来:那就祝佛子及大慈悲寺诸位一路平安,下次再见,还能有畅谈的机会。
今宵轻轻一笑,他虽然面色温和,但鲜少有笑的时候,道:愿与白施主,再会于往生洲天朗气清之时。
今宵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