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生气,更没有恼羞成怒。
但也没有否认。
盛柠在松口气的同时,心情又更加酸涩了几分。
她吸了吸鼻子:“我会保密的。”
已经答应他了,这下她可以走了吧?
结果她往前走两步,又被拉住了胳膊。
“你把衣服穿好再出去。”他仍是这样不容她拒绝地命令道。
盛柠实在忍不住了,一把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冲道:“我不穿啊!”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温衍被她凶得有些愣神,嗓音压得很低,“你偷听了我和温荔的谈话,我没有怪你,你反倒对我甩起脸色了?”
“那你又生什么气?”盛柠咬着牙问,“我不能跟自己的同学去吃饭吗?这裙子你既然送我了,我不能穿吗?”
温衍神色一顿,但拉着她的胳膊始终没有松开。
然而兜里的手机一直在不停震动,令人无法忽略。
盛柠眉头皱得很紧:“你不接电话吗?”
温衍啧了声,空着的那只手从兜里掏出手机,不耐烦地接起:“喂?”
“温总。”电话里的陈助理听出他正在生气,语气小心道,“许总他们都在等您。”
酒会后的这顿晚餐很重要,全是生意场上不得不结交的人,还有好几个互联网新贵的到场,他们的企业主要面向和针对年轻人群体,市场很大,眼光老道的企业家们自然也瞄准了他们。
新兴企业需要老牌企业的支持,而老牌企业需要通过投资入股新兴企业为自己注入新鲜血液。
那几个和他父亲称兄道弟的老总平时看着慈眉善目,一到这种关系到自身利益的当口,什么明招儿阴招儿都使得出来。
他今天在饭桌上代表了整个兴逸,不能缺席。
“我马上上来。”
温衍刚挂掉电话,盛柠听见他的这句话,也不等他主动松开她,就迫不及待地甩开了他的手。
他不知道出于什么情绪,是挽留还是责怪,沉声叫她:“盛柠。”
“今天温征和盛诗檬压根就没来酒会,我作为翻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盛柠转头看他,目光冷淡,语气平静,“请问温总,我可以走了吗?”
“……”
抛开温征和盛诗檬,抛开工作,温衍压根就没有立场叫住他。
盛柠知道他懂这点,所以故意这样说,果然温衍不再说话,她说了声温总再见,然后转身离开。
外头风很大,她推开旋转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温衍在心里嗤了声。
没有立场叫住她又如何,但凡今天这顿饭局没那么重要,她怎么可能走得掉?
他看着她快步走向停在酒店门口的那辆小车,那个从主驾驶上下来的男人看着和她差不多的年纪,盛柠一见到他,一改刚刚对他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笑意盈盈地和那个年轻男人打招呼。
两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站在车子旁交谈,之后那个男人礼貌地指了指盛柠的外套。
盛柠抿唇一笑,很快将外套披上。
温衍烦躁地侧过头,眸色晦暗冰冷,讽刺地笑了两声。
他叫她穿好衣服再出去,她不听,他叫她干什么,她就偏不干什么,而她那个同学就只是指了指她的外套,她就立刻听话地穿上了。
她怎么会是这样的姑娘,怎么能对他和她那个男同学的态度这么天差地别?
心烦意乱的同时又觉得莫名挫败,只觉得一身的骄矜和傲慢都被这姑娘踩在了脚底下。
抓在手里的手机再次催促地震动起来,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车子和那两个人,最后艰难地转过身,将这个令人生气的场景甩在脑后。
时隔七八年的会面,两个曾经的高中同学都没料到如今对方的样子。
可是如果表现得太过惊讶会让对方感到尴尬,彼此的目光只是在对方身上停留了片刻,紧接着就用刻意的对话开始打破好久未见而产生的陌生感。
他们的声音没怎么变,但是样子都长大了。
陆嘉清高中的时候长得很清秀,瘦高的个子,他性格又好,开朗大方,所以有很多朋友。
唯独给盛柠送牛奶的那段时间,他反差比较大,总是表现得很腼腆。
在见到盛柠的第一眼时,陆嘉清稍微怔了一下,紧接着很快又露出那副从高中到现在都没变的爽朗笑容。
他笑得很大方,盛柠自然也回了他一个笑容。
“不好意思,工作才结束,没时间回去换衣服了。”坐上车的盛柠抱歉地对他说,“本来是让你选吃饭的地方,现在只能勉强你去西餐厅了。”
“没事,我挺喜欢吃西餐的。”陆嘉清轻轻一笑,“很好看,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恰好你有工作,我恐怕也见不到你打扮得这么隆重。”
陆嘉清指了指自己,打趣道:“特意跟我朋友借的正装,还合身吧?”
“很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