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柠又不傻,她当然听懂了。
但她觉得还不如听不懂,因为就算听懂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温衍。
一开始谁能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信誓旦旦地对盛诗檬说的那些全都成了笑话,到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向盛诗檬坦白。
“但是你弟弟现在还不知道你……”车上司机还在,盛柠绞尽了脑汁想把这件事尽力往委婉了说,用词相当的小心翼翼,而且还给了双方体面的退路,“反正事情现在也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如果温总你后悔了,等今晚睡一觉起来,我完全可以当做你什么都没跟我说过,我们以前是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
温衍目光一沉,语气平静道:“我不后悔。”
盛柠苦恼地抿起唇。
这个油盐不进的古板男人,她已经给了他这么大的退路,他竟然想也不想就直接说不后悔。
这人不听劝,她顿时有些气急败坏地问:“……那你要怎么跟你弟弟交待?”
他难道都不会觉得丢脸吗?
温衍沉默片刻,而后轻描淡写道:“温征那边我不打算再插手,他事后要怎么跟我算账,我都接受。”
盛柠睁大眼:“你——?”
“我必须承认,感情这东西。”
温衍突然停下语气,侧过眸去不再看她,而是悠悠看向了车窗外那一片仿佛要被阴沉的乌云吞入的旷野郊区。
他慢吞吞地托着腮道:“确实是等自己栽进去了才知道厉害。”
盛柠心尖微麻,无奈地偏过了头,他看他那边的车窗,她就看她这边的。
她神色看似平静,其实内心在大声咆哮。
全都是资本主义的陷阱!!!全是资本家的话术!!!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突然的一声偷笑来得莫名其妙。
明显是男人的声音,盛柠本来就很烦,她想也不想就开口吼人:“老男人,笑屁啊笑。”
然而下一秒她听到的却是司机心虚的道歉声。
“对不起对不起,刚看到一条野狗跑过去了,就没忍住笑了,绝对不是笑盛翻译你。”
刚刚那一声是司机笑的?不是温衍笑的?
“啊不是,我不是说你,我以为——”盛柠尴尬地皱起五官,又飞快地瞥了眼温衍,怎么解释都显会得罪人,她最后只能放弃地说,“对不起啊。”
司机也很尴尬,干巴巴地哈哈笑了两声。
车上坐着的三个成年人智商正常,温衍和盛柠怎么可能不知道司机刚刚在笑什么。
一般司机开着车马路上突然蹿出来一只狗吓都吓死了,谁能笑得出来。
很明显他就是在笑他们刚刚的对话,一个人想尽了法子委婉,一个人却各种意有所指,两个人都不坦白,然而越是不坦白旁观者就听得越明白,气氛就越是尴尬。
同样的盛柠刚刚那句话是在凶谁,司机和温衍也都心知肚明。
反正司机这回心里发誓,他要再发出一点声音,回去就把自己毒哑。
无辜被凶了的温衍不满地皱起眉。
“你以为刚刚是我笑的?”
盛柠当然不承认:“没有。”
温衍仿佛没听见她的狡辩,又问:“我没名字吗?”
原来是不满她叫他老男人。
就是脱口而出的一个称呼,不知道他那么在意干什么。
……况且他年纪确实也不小了。
盛柠觉得他小题大做,于是说:“你也给我取过不好听的称呼,我们扯平。”
“什么?”温衍想了想,“财迷?你不本来就是?”
“……”
“还是汤圆儿?”看她不说话,他又淡淡问,“不好听么?挺贴切的。”
一点也不贴切。
现在天气已经渐渐转暖,盛柠早就不穿她那五颜六色的羽绒服了。
温衍对那时候穿着羽绒服的盛柠印象深刻,之前他以为自己对她的羽绒服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平时接触到的大部分女性,无论四季中的哪一季,为了展现自己的苗条身段,都穿得不多。
尤其是他那个当演员的外甥女,最冷的那段日子,温衍关注过她的几场户外红毯,接近零下的气温,她竟然穿了身露背的礼服,真是疯了。
温衍看了就很不满,知道跟外甥女说没用,为此特意去找了外甥女婿说这件事儿。
他当时在电话里的语气很责怪,说你一个男人在红毯上都穿得比她多,不知道叫你老婆再多穿件外套?
外甥女婿无辜地表示,他跟她说过,是他老婆自己不肯,非要把身材露出来,说是要在红毯上狠狠艳压其他女明星。
都是女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