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柠:“想。”
温征跟狐狸似的笑了笑,故意晃了晃手中酒杯,蛊惑道:“跟我喝一杯就告诉你。”
盛柠立刻给自己倒了杯酒。
温征今天准备的都是高度数酒,盛柠一口爽快地干下去,喉咙发热,脑子几乎是瞬间就有些小晕。
盛柠喝完,将空酒杯面向温征。
温征挑了挑眉,悠悠说道:“我哥这人吧,从小到大都听话得很,我也不知道有的孩子是天生就没有叛逆期呢,还是我哥本来有,但因为要照顾我们几个小的,被活生生逼得没有了。”
“后来他高中毕业,听了我们姥爷的话,去念了军校,我姥爷当时想的是,先看看我哥能不能吃得了这份苦,吃得了就等他毕业了以后为他铺路,领他从军从政。”
事实证明姥爷没看错人,温衍仿佛是天生的军人,远比他那几个孙子要优秀得多。
“我以前还给檬檬看过我哥穿军装的照片,她当时眼睛都看直了,我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温征说到这儿,突然掏出手机翻相册,“给你看看。”
去年的盛柠还不感兴趣,可现在的盛柠简直不要太感兴趣。
温征将手机递给她,她拿过来一看,眼睛也直了。
军礼服笔挺加身,绶带从左肩斜至右肋,宽腰带牢牢束住腰身,深眸冷目,英俊高大,身姿挺立,气质斐然。
如果一个男人只是脸好看,那么其他男人或许不会觉得他帅,但如果一个男人气质好,那其他男人也没法不承认他的帅。
“帅吧,所以他退役还挺可惜的。”温征说,“改行当资本家,那档次瞬间就下来了。”
盛柠点头,挺不好意思地问:“这照片能不能发我一份?”
温征语气散漫:“不能,你是他女朋友,照片还得问我要?你想要自己问他要去,让他当面穿给你看都行。”
她撇嘴,那还是算了,自己可没那个脸。
没照片,那就继续听温征讲好了,盛柠问:“那他为什么突然就退役了?”
“被阴了呗。”
温衍一贯是少说多做的性格,再加上长得好,在他们那一届相当有名,他跟谁都处得不错,有个别的甚至是称兄道弟。
有次温衍的姥爷来学校看过他一回,不知被谁看到,紧接着温衍的光环又多了一层。
后来温衍有个很要好的同期生家里出了事儿,他父母出了车祸,双双在重症室,家里又有几个还在读书的弟弟妹妹。
原本就是因为家里困难才送他来参军,不知是受了谁的蛊惑,他以温衍的名义开始收钱,说是给温衍送钱就能让他姥爷帮忙安排,调职调岗什么的都方便,被人举报的那天,情急之下,将现金通通藏进了温衍的储物柜。
由于是刚开始就接到举报,所以钱并不多,但影响巨大,后果不堪设想。
温衍直接就找上了那个同期生,失望又生气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他却破口大骂老天不公平,说凭什么温衍的出身就那么好,他却活得那么辛苦。
他不知道,彼时温衍刚拿钱叫人给他朋友的老家医院匿名送过去。
温衍的家世背景为他带来的光环遮住了所有人的眼睛,他的父亲是拿过红旗的实干派企业家,他的母亲出生名门,他的姥爷是赫赫有名的退休干部,所以他这些年的努力和汗水全都被忽视,那些靠自己得来的奖章和荣誉被人说成是不可言说的潜规则。
那些曾经要好的同期生们很多都下意识地同情更值得同情的那一方,他们理解他的苦衷,替温衍原谅了他犯的错,因为那个同期生家庭困难,受了处分前途就真的彻底没了,而温衍有他姥爷帮衬,还可以重新开始。
这事儿闹得很大,所有人都以为温衍一定会平安无事,可是在纪检调查期间,温衍自己消极对待,最后结果下来,那个同期生也负刑事责任坐了牢,而温衍则被强制性退伍返回原籍。
“当时姥爷气得就差没扛着一麻袋的藤条往我哥身上伺候,幸好爸护着他,为了这差点没跟我姥爷闹掰。”温征说,“后来我哥就老实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比小时候还听话。”
到现在,当年的那些同期都断了联系,只剩下一个在公安系统工作的同期,不过还有联系也是因为温衍跟他有些亲戚关系,逢年过节免不了走动,平时的话很少联系。
“你们女孩儿不是都有句话么,说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心跟你谈,就看他愿不愿意把你介绍给他的朋友。我哥是不是都没带你见过他朋友?你别多想,他不是不带你见,而是压根就没什么朋友,非要说朋友的话,工作应酬就是他朋友,他平时有多忙你也知道的。”
说到这儿,温征打起趣来:“以后你俩要是吵了架,你还能去找你朋友诉苦,叫你朋友给你出主意,他可没有,估计只能一个人烦恼该怎么办。”
经过这次教训,温衍彻底收起了他的同理心。
一出生就拥有很多人为之付诸一生的资源和财富,一辈子不愁吃穿,既然做什么都甩不掉冷血资本的刻板印象,那就不要甩了。
因为对人对事太过冷漠,以至于在家人眼中,他都是给人这种感觉。
“我以前一直觉得他不近人情,可是直到那次我带檬檬回家,我爸跟我说了他这些年在背后默默为我们这一家人做的事儿,我就——”
温征说到这儿顿住,突然低头,用力摁着眉心低声骂道:“他妈的一个大老爷们,心智正常,四肢健全,什么都好,就偏偏没长嘴。”
“好在他没长嘴我这个弟弟长了嘴,我们家反正我和檬檬给你们打过头阵了,我爸倒还好,他管得住我管不住我哥,关键是姥爷那边儿,不大容易。”温征说完这些大实话,怕给盛柠吓着,又补充道,“但我哥跟我不一样,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他自己那老古板脑袋的,不过他既然已经过了自己心里那一关,那他应该也有准备了,你不用管别的,安心跟他谈着,他会处理好的。”
“别跟他那朋友一样,他经不起第二次背叛了。”
盛柠眼神闪烁,轻轻点了点头:“好。”
温衍和盛诗檬是一起回来的。
这两个人都回来的时候,温征跟盛柠早聊完了,盛柠在吃菜,温征端着酒杯独自喝酒。
看上去什么都没发生。
温衍一回来就问盛柠:“他叫你喝酒没有?”
温征立刻给盛柠使了个眼色,盛柠摇头:“没有,我一直在吃菜。”
然后得到了温征一记感激的眼神。
这顿饭吃完后,温征的批斗大会也算是告一段落,温衍被温征灌了不少酒,没法开车,于是叫了代驾先送姐妹俩回学校,自己再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