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月过中天,姜宛卿悄悄起身,穿过庭院,推开风昭然的房门。
还没关上门,便听黑暗之中传来风昭然的声音:娘娘今夜的酒喝得可还好?
屋外的月光照进来,像是为屋子里的一切涂上了一层透明的蛋清,一只苍白的手掀开了床帐,风昭然的脸在月光下看来像一尊玉雕,微冷,泛白。
但他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一丝笑意,很暖。
姜宛卿走向他:殿下今日的血吐得又如何?
甚好。风昭然道,他们估计以为孤快要死了,说不定连替孤的超度的法师都找好了。
姜宛卿停在床前,用一种难得的、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他。
他笑意浅浅,温润如玉。
怎么?他问。
殿下今天派到县衙的黑衣人是我表哥吧?
借他一用,卿卿不会小气吧?风昭然道,他只是去探探路,并无危险。
他这一去,县衙的防守岂非越发严密?
正是要他严密。风昭然微笑道,越是有危险,人们便会对重要的地方看得更严实。宋晋夫已经来回过话了,银子就在县衙的粮仓里,自你走后,他们派去的衙役全守在粮仓周围。
可你这不是打草惊蛇吗?那么多人守着,你难道要用南疆军去强攻县衙?
这你就不操心了,孤自有安排。
风昭然说着,下巴朝她轻轻一抬,过来,卿卿。
他的声音有点低沉,因为透着一丝虚弱,听上去莫名地就很像是有一点撒娇的意思。
姜宛卿不想过去。
风昭然在月光下静谧温柔,宛如一朵徐徐吐蕊绽放的昙花,可她却觉得他整个人像是一道悬崖,她站在崖边,摇摇欲坠。
她猛地转身。
下一瞬,风昭然抬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他的目中满是探询:怎么了?你没有看到孤送你的萱草?是孤让你担心了吗?这两日你都在道观,孤也没有机会跟你说,所以
别这样。
姜宛卿闭了闭了眼睛,心烦意乱地想。
别这样跟她解释,像从前那样一意孤行就很好,根本不需要跟她解释什么。
看到了。姜宛卿打断了他的话,我觉得你很聪明,什么危险也不会有的,所以从来没有担心过你。
风昭然慢慢松开衣袖,长长地叹了口气:卿卿,这话有点伤孤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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