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有自己的意识,阻止他再往下想。
像是有一层看不见的冰块封冻住他整个人,他感觉到自己的头脑十分冷静,他想:没什么,可能只是寺院的钟声。
他直接去了大殿,打算先处理些政务。
然而有宫人跪在他的面前,满面是泪:陛下,皇后娘娘她薨了。
他抬起一脚便将那宫人踹翻在地:若再胡言乱语,拖下去砍了。
他是明君,很少会砍人。
脑海里隐隐有个声音提醒他这样不对,但那个声音转瞬就被压制住没什么不对,皇后年纪轻轻,怎么可能会薨逝?红口白牙诅咒皇后,砍了算什么?凌迟都不足惜。
然而接二连三都有人来告诉他这件事,最后在越太后宫里,越太后拉着他的手,垂泪道:去送送她吧,到底是夫妻一场只是你要小心,别让外人瞧出些什么。
他心中头一次觉得母后老糊涂了,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他何曾出过半丝差错?他一心一意喜欢的人是姜元龄,这样他才能先稳住姜家,然后,再连根拔除。
他去东宫。
东宫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甚至没有听到哭声。
他心中一片安然,像是在梦中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那可怕的一切全是假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许下一瞬她就会打起帘子,跟他说一声恭迎陛下。
最好是说陛下回来了,他喜欢听她随意而家常的语气,就像在荒园那样,只是从回京之后,听得越来越少了。
他先看到的是结香。
结香跪在床前,脸色是木然的,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泪痕。
这丫环从前有一张很讨喜的圆面孔,总是能逗姜宛卿开心。但自后战乱后被姜宛卿接到宫里,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圆圆的笑脸变成了苦瓜脸,一天到晚也难得笑一下。
他怕姜宛卿看着心里不是滋味,曾经想用一个小错把结香打发出东宫,并且是明贬暗降,实则给了结香一个不错的差事。
但姜宛卿无比惶急,好像他要夺走她什么要紧的东西,拼命求他饶过结香,他只得由着她。
只是每看见结香一次,他就忍不住要皱一次眉头。
此时风昭然看见结香,难得地不想皱眉。
因为结香没有哭。
这很好。说明姜宛卿没事。
娘娘什么时候睡下的?
风昭然放轻了一点声音问,怕吵醒床上的人,帘帐低垂,床上没有动静,想来睡得挺好。
一个时辰之前。结香仿佛成了一个木头人,声音硬梆梆的,我在给她看凤冠,她看见了。
风昭然这才注意到放在窗下案前的凤冠,上有九龙九凤,珍珠四千四百一十二颗。是他亲手画好的图样,暗中交给张述赶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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