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依靠自己的郎君,谁不说一句天经地义。
赵归往常是个不爱说话的,她觉着他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但这会赵归当真走了,不在家里了,又莫名地觉得家里好生冷清。
总归一句,赵归一走,她便整个人都没了主心骨一般。
后来又忍不住想:他晌饭吃了没?晚上在哪歇息?
路上若是遇到劫匪怎么办?若是被小偷摸了钱袋子又如何是好?
越是这般想,她就越发担心不已。
赵归不在家的消息很快就穿到了徐有剩耳朵里。
他一个小弟告诉他的,还给他带来了另外一个好消息:“老大,姓孙的说这是好机会,他要出二两银子给咱们,让咱们趁着这个机会拆了赵家铁铺。”
“老大,咱们是不是今晚就去干他丫的!”
徐有剩在小弟屁股上踹了一脚:“滚蛋!那鳖孙二两银子就想打发咱们,当咱叫花子呢!赵归不是个好惹的,你也别给老子惹事,咱就老老实实等着半个月后找赵归领钱去。”
小弟道:“他真能给?我怎么感觉他是忽悠我们呢?”
徐有剩烦躁道:“给不给我不知道,但我懒得惹他,这半个月你也给我老实点,半个月后你们要是怎么对付他我不管,这半个月憋也得给老子憋着。”
第30章遭贼
这般到了第二日,周梨花来了精神,不总担心赵归了,而是跟往常一样勤快地将家里里里外外收拾好。
到了晌午,她正在做晌饭,外面有人喊,说她家里来客了。
她便放下锅铲去开门。
其实从成亲到现在,她也未听赵归说过家里的亲戚,这么长时间也未有亲戚上门过。
而她自家,她觉着自己已经跟娘家人表明了态度不愿往来,所以心中多少有些疑惑。
大门打开后,门外站着一对母子。
妇人眼角带着皱纹,瞧着约莫三十来岁,实则不过二十五岁。她怀中抱着的幼童瞧着有五六岁的模样。
妇人比周梨花印象里要显老许多。
这两位便是周大柱的妻儿。
周梨花脸上的笑僵了僵,随即便冷下脸来要关门。
周钱氏忙伸手挡住,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但即便是笑起来,眉间也仍旧带着难以掩饰的愁苦,她边挡住门,边急切说道:“小妹,你先别关门,我这趟来便是代替咱爹来给你道歉来了。”
周梨花动作一僵,门边被钱氏推开。
随后钱氏便开始往屋里钻,她回过神来想拦,但人都已经进了院子了。
周钱氏目光在院子里匆匆扫了一圈,也没多看,将儿子放到凳子上坐着。
便转身对着周梨花道:“咱爹娘都知道你心里憋着气,我更是知晓你心里怨我,你是不晓得,知道你被孙家那些杂碎买了,我多愧疚。”
“你哥哥是个蠢的,前些日子遇到你高兴得很,却不想又在火上加了油,其实他啊,当初也跟我说愧对你,甚至说若是早知道孙家是那般情况,他便是宁愿狗剩子病死,也不能将你推到火坑去。”
“我知晓当初是我咄咄逼人了些,我自私,我有罪!但我是个做娘的,我没法子看着我儿子死,便是阎王爷说我做了坏事要下地狱受油锅,为了狗剩子我也心甘情愿。”
周梨花咬着唇,脸色难看得很。
当初便是周钱氏以死相逼,抱着狗剩子要跳河,逼着她娘答应将她嫁到孙家的。
若说那个家里唯一在乎她的,也就只有她娘一人,可到最后她娘也哭着求她嫁到孙家去。
周钱氏继续道:“但是我们当初也是被媒人给骗了,只是知道孙家小郎身体不大好,却不晓得他患的是痨病,你嫁到孙家后也不愿回娘家,我们心中愧疚自认没脸见你。”
“你便是怪我们也是应当的,但是小妹,咱说到底都是一家人,你说你不认我们,那你若是将来受了委屈,又有谁能依靠?嫂子是过来人,今日来城里给你外甥看大夫,便想着来劝你两句,咱们女子嫁了人,若身后每个娘家撑着,便总归比旁人气短些。”
“再说你随没有公婆,那赵归还能当真一个亲戚也没有?到时候便是他们拿捏你,你又找谁说理去?咱们女子还是得有个娘家才活的硬气些,你也该看开些。”
周钱氏说了许多,直说的口干舌燥,见周梨花不说话,显然是有些动摇了。
她偷摸着打量着这个院子,目光落到趴在门前的两只小狗身上。
这两只狗瞧着当真胖,能将狗养的这般好,想来家里的确不错。
她又想起方才见到的铺子,是用石头盖的,比乡下泥巴磊出来的好了不知多少,心中便认同了丈夫的话。
看来小姑子如今确是苦尽甘来,日子过的不错。
周钱氏是个精明的,嫁到周家后家里事情便都听她安排,便是公公也服她掌家,她婆婆是个性子软弱的,虽因着周梨花的事情与她闹了一段时间性子,最后也还是由着她说的算。
而她自然也会盘算的很。
这会儿见周梨花还没有回应,眼睛一转,便走向自己儿子,将正在啃玉米的儿子抱下来,拉到周梨花面前,按着他便要让他下跪,口中同时说道:“狗剩子,娘在家就常告诉你你的命是小姑姑救的,做人总该知恩图报,何况这是救民之恩,现在便给你小姑姑磕个头,往后她便也是你娘,你得当亲娘供着。”
周梨花原本正在心中劝着自己莫要心软,虽然周钱氏说的冠冕堂皇,但她想到那段日子,便无法原谅他们,她的心是在那段日子里一点一点磨硬的,又如何能轻易软下来?
可哪知周钱氏竟忽然来了这招,听到周钱氏的话,她原本硬下来的心也忍不住软了些许。
然而下一瞬,狗剩子忽然将手里的玉米棒子砸到周梨花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