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了她一句,转身又从柜子里取出红花油来给她涂上。
周梨花却顾不上自己疼,抓着他的手追问:“何兄弟说的是真的?你真要坐牢?赵归,咱不开铺子了好不好。”
赵归将她手拿来,给她涂红花油,同时沉声道:“莫说胡话。”
在铺子上花了那么多钱,岂是说不开就不开的?
周梨花快急哭了,“你要是坐牢了怎么办?赵归,咱不开铺子了,我不想你出事……你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全当我求你了,赵归……”
赵归声音依旧听不出半分柔和,但眉眼却忍不住松散了些:“谁说我没有批文,衙门不给我批文,我自是想其他法子弄到。”
说着他目光忽的冷凝,盯着女子道:“你即是我妻,这辈子便只能有我一个男人,绝不会有改嫁的机会,记住我说的话,嗯?”
周梨花莫名害怕,低头心虚道:“那……那我先前还嫁过人。”
她原以为赵归不在乎这事儿的,现在却发现自己分明想错了。
粗糙的手,握住那纤细的脖子,茧子磨着脆弱的脖子,赵归口中带着哄劝的意味:“要是有天我死了,你会再嫁么?”
这个问题她从未考虑过,但是这一刻心中实在惶惶,觉得面前的人十分陌生,不像她认识的赵归。
她下意识道:“不、不嫁,我给你守寡!”
赵归松了手。
她顿时松了口气,感觉到那股威胁没了,心中却仍旧心有余悸。
沉默着,赵归擦好了红花油,将瓶子放回去。
她咬着唇,最后还是忍不住问:“赵归,你是不是介意我先前嫁过人?”
赵归却淡定道:“不在意,将伤处晾干了再出来。”
随后他便转身出去。
见他那副样子,周梨花心头松了松,心想他应当是不介意的。
赵归瞧着便不是个心口不一的,他既说不介意,便是真的不介意。
她这样想着,却不知早在两人第一次真正同房后,赵归就已经找孙媒婆打听了不少事,从孙媒婆口中得知孙家二郎在拜堂时,就忽然一口气没喘过来死了。
两人甚至没拜过堂,周梨花是跟公鸡拜的堂,因为新郎病重下不了床。
一个连她面见都不曾见过的男人,何须在意?
何捕快见赵归出来,轻咳一声,神色间十分尴尬。
没想到赵归面上冷得很,关起房门来却那般……咳!
方才赵归进门,何捕快担心周梨花但真伤的严重,便想问问要不要帮忙把大夫叫来,谁知不巧在门外听到那样的暧昧话语。
这会儿虽然极力掩饰,但因着心中实在被赵归两副面孔惊着了,此时实在无法掩饰别扭之感。
何捕快迟疑一瞬后道:“你……算了,那事我也不劝你了,只是今日下值前,王同知特意把我叫去,叫我给你传个话,说只要你愿意将当初坑了孙家兄弟的钱退回去七成,并保证不开打铁铺子了,就不为难你。”
他看着面色淡定的赵归,心中多少有些复杂:“现下看来倒是我多跑了一趟。”
赵归却道:“还是要谢谢你,留下吃晚饭吧。”
何捕快连连摆手:“嫂子都受伤了,你还是照顾嫂子吧,别管我了。”
赵归点头,然后去厨房将炸好的小鱼弄出一半来给何捕快。
何捕快咽了咽口水,拒绝的话实在舍不得说出来,便将碗接过,干巴巴地说道:“没想到你竟是个客套的。”
隔日小刘氏跟周梨花抱怨:“我家那口子昨日不知发的什么疯,非得追着我问,他要死了我给不给他守寡,可把我烦的,反问他我要死了他还再娶不,这下怂了不说话了,连骗一骗我都不乐意,个死鬼!”
小刘氏神色愤懑,没注意到周梨花满脸的不自在。
这天晚上,赵归又要做那事时,周梨花脑子里不由想起小刘氏对她家郎君的反问。
她忽然竟还有些羡慕起她来。
小刘氏与她家郎君感情再不好,却也敢随意问那种问题。
而她却是不敢这般问赵归的。
同样是这日,何捕快早晨去了衙门后,被王同知探问情况,何捕快佯装愤怒的骂道:“往后这事儿你别找我,赵归那种人说也说不听,就是个一根筋!我瞧着他分明是忙着长身子去了,脑子是半分不长,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去劝他,他差点跟我动手!”
王同知听了,面色不大好看。
其实这事儿,赵归能按照他说的做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赵归只要愿意,到时候整个县城便只会有他外甥那一家打铁铺子,还收回了被赵归坑去的钱,对他们来说自是十分好的。
而赵归自己则无需坐牢,只要他圆滑些,便能老老实实过日子,甚至做些其他生意,无人会刁难他。
万万没想到赵归进私铁还这般理直气壮,简直就是愚不可及,光长膀子不长脑子!
赵归若非要开打铁铺子,那王同知自然会鱼死网破,到时候将赵归抓了,他的钱全部被当成私进铁料的黑钱充入公库,到时候王同知便也拿不到被他坑去的那些钱。
算是两败俱伤。
王同知气的脸色阴沉,甚至怀疑是不是何捕快见不得自己好,所以故意在其中挑拨离间,但又见何捕快也是一副气坏了的模样,便勉强不在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