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归对她说谎了。
这么几包药,一钱银子?怕是一两银子都不止。
赵归是拿她当傻子哄呢!
她与赵归之间,怕是往后都要没了信任。
等情绪好转些,回想起来,疑心自己是不是跟王嫂一样,要得疯病,心中担忧不已。
这日下午,她正摘菜准备做完饭,赵归却提前回来。
瞧他脸色,黑脸上除了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外,瞧不出其他神情,却能看出有些凝重。
赵归对她说:“跟我出趟门。”
她猜测是出了什么大事,却咬着唇没敢多问。
顺从得放下手中摘了一半的菜,跟在赵归身后出了家门,眼见着他将大门落了锁。
赵归走在前面,虽看不见脸,但她感觉到他心情不佳,并且跟以往不高兴时都不大一样。
出了巷子后,见到一个大爷赶着骡子车。
赵归走过去,将她搀上了车。
大爷往她身上看了看,没有多说话,赵归亦是不言语。
她靠在赵归身侧,对情况两眼一抹黑,眼见着赵归全然没有与她解释的意思,到底还是憋不住主动问道:“赵归,咱这是去哪?”
车子一阵颠簸,她没坐稳,幸而赵归及时将她扶住了才没摔倒。
赵归沉吟着,最后道:“去了便知。”
她便点了点头,不再问。
倒是赶车的大爷开了口,问赵归:“何时娶了娘子,也不知会一声。”
赵归道:“三爷,成亲时我与大舅说过。”
大爷便又不再说话,过了会儿往骡子屁股上挥了一鞭子,再次开了口,这次是与周梨花说话,他道:“丫头,不知家是哪的?”
她忙回答:“三爷,我是荷花村的。”
三爷点了点头:“想来赵归未来得及与你详说情况,他外祖母病危了……哎,不过也该到时候了,今年都七十八了,本就没几年活头了,从去年起,那老太太便总病的下不来床……”
周梨花心头一紧,看向赵归。
赵归没看她,只是皱着眉,眼睛不知看向何处。
过了会儿,三爷又往骡子上挥了一鞭子,骡子跑的更快了。
三爷念叨着:“得快点喽,去晚了怕是见不到老太太最后一面了。”
车子十分颠簸,周梨花总觉着肚子颠的有些难受,却强忍着,不想叫赵归心烦。
他现在遇到这事儿,心中定是不好受。
等赵归将目光落到小妇人身上时,便见她面上毫无血色,白的好似能透光,便是唇上也无半点颜色。
他连忙对三爷喊:“三爷,停车!”
三爷勒住骡子,将车子缓缓停到一边,转头问:“怎了?”
周梨花也忍着难受劲,看向赵归,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但下一刻便听三爷‘嚯’了声,道:“丫头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周梨花闻言,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
她只觉得难受,却看不见自己的脸色。
担心误了时辰,见不到老人家最后一面,便咬咬牙道:“我能忍,咱还是快点走吧。”
赵归却面色严肃地将她抱下车,不容她拒绝:“离得不远,我们走回去。”
那如何能行?
若是因她耽搁了时辰,见不到老人家最后一面,便是赵归不埋怨她,她也会怨怪自己的。
她推了推赵归,退而求其次:“不若你先跟三爷乘车去,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歇会儿,慢慢走过去。”
赵归对三爷道:“三爷,您先行,我们走去。”
三爷迟疑片刻,见赵归显然已下定了决心,便只能谈了口气,道:“你倒是个晓得心疼妻子的,不像你那个混账爹,我回去与你外祖母说说,让她等等再走。”
说这便挥着鞭子,喝了声,骡子霎时便疾驰而去。
周梨花被赵归急的快哭了,外加身子难受的很,这般一着急,脸色更是难看。
她道:“这事哪是能等的!”
人若是想活多久便活多久,就不是人了,是神仙……不,是地府里的官儿!
赵归转身走到旁边的荒地,弄了些枯黄的干草垫在地上,又将她抱到枯草上,说:“先歇一歇,等缓和了,我背着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