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妇人道:“你家赵归也这般说,所以我们便没叫你,不过晌饭你是错过了,再忍忍,等着晚饭吧,厨房里几位婶子正烧着呢,也快好了。”
周梨花应了,走过去帮忙印纸钱。
印纸钱这活不算难,不过是将特制的铜钱印子对准草纸,然后木楔敲打两下,在草纸上打出铜钱印记便可。
她一边敲印子,一边忍不住四处看,想找到赵归。
不一会儿赵归跟在几个中年男人后面进了门。
他站在那些人中,总显得异常醒目,叫人一眼便能注意到。
院门有些低矮,他进来时必须得低着头。
她打量着他,将他昨日虽熬了一宿,今日却瞧不出疲倦。
也可能是他脸黑,便是累了也不大容易看出来。
大抵是注意到她的视线,赵归忽的朝她看过来,皱了皱眉。
然后低头跟前面的中年男子说了什么,对方不耐烦地朝他摆摆手。
下一刻,赵归大步走向厨房。
周梨花的目光一直追着他,但他始终却没多看她一眼。
莫名地有些失落,她垂眸转过头来。
却被身旁的妇人拍了一掌,对方笑话道:“我说你怎的不动了,还想着你是不是偷懒,却原来是偷偷看郎君去了。”
“大家可瞧见这小妇人方才一双眼就差黏到赵归身上了,那个痴缠劲儿呦~啧啧!”
周梨花看向那妇人,是个脸生的,也不知何时到了她面前。
但对方语气中的嘲讽劲,却是让她觉得羞耻的慌,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着对方话里好似带着刺。
不过虽然今日大家对她明显好些,想来是孔四嫂说了好话,但总有几个扔看不惯她,也是正常。
因着本就处境尴尬,便低着头咬唇没接话,闷着头打印草纸。
但没过一会儿有人戳了戳她。
她疑惑抬头,便见赵归正朝自己走来。
赵归走过来,将一个鸡蛋塞给她,却见她眼角泛红。
他动作顿了顿,便拉着她的胳膊,面无表情,声音低沉道:“过来。”
瞧他这幅样子,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心中嘀咕赵归莫不是生气了?
周梨花被赵归拉着胳膊扯到屋后去,这里人少。
赵归随手将鸡蛋蛋壳在墙上磕碎了。
一个普通大小的鸡蛋,在周梨花手里更正好握住,在赵归的大手里,便像个麻雀蛋似的小巧。
因着手大,他剥鸡蛋也剥的费劲。
周梨花实在看不上,便自己将鸡蛋拿过来。
纤细的手指极为灵巧,三两下便将蛋壳剥掉,露出完整的蛋白。
赵归道:“你吃。”
她也没客气,毕竟一整天没吃东西,实在是饿得慌,饿的走路都有些飘忽。
吃着鸡蛋,又听赵归说:“方才哭什么?”
她莫名的仰头看他,因嘴里含着鸡蛋不好开口说话,便只摇了摇头。
她何时哭了?
赵归却道:“若是累了就回去休息,胆子放大些,做什么非得等我来了,眼巴巴地看着我?”
在赵归看来,这小妇人是胆小软绵的性子,累了不敢说,只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像是在求他怜惜。
若是以前,赵归自然不信世上有这般胆小之人,但与小妇人相处这些时日,他不是个呆的,也算摸清了她的性子。
被人欺负了也不敢欺负回去,只可怜兮兮地躲在被窝里哭一哭。
她这性子,便是必须得有人护着,不然怕是得受尽了欺负。
周梨花低下头,有些脸红。
心想自己方才当真看的那般明显么?她只是往赵归身上看了看罢了,怎么一个二个的都笑话她?
她咽下口中的鸡蛋,摇头解释:“我才刚睡醒,哪那么容易累。”
赵归问:“那你哭什么?”
她动了动唇,想解释自己没哭,但听着赵归那笃定她哭了的语气,便知道解释也是徒劳。
咬了咬唇,她看着赵归,眼中满是心疼,轻柔的声音带着不明显的颤音:“我心疼你,我想着……”
话语未尽,她咬着下唇,眼角更红了些,泛起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