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像斗鸡似的与周梨花对峙,但没过一会儿忽然转头一溜烟跑了。
周梨花似有所觉地回头,便见赵归远远地赶着骡子车过来。
顿时便了然了,杏眼忍不住染上一抹笑意。
怪道那些熊孩子忽然跑了,原是瞧见这煞神了……当真是没哪个孩子不怕他的。
随后,她便低头问小丫头:“你是谁家的?”
在村里住这么久,要说村里的小子她兴许还能眼熟些,但小姑娘出门少,是以她不认得也是正常。
小丫头却摇头不说。
赵归走进,皱眉问:“她是?”
她解释道:“是村里的孩子,方才瞧见她被欺负。”
赵归如往常般冷着脸,道:“小孩,回家去。”
小丫头抓着她裙子的手更紧了,整张小脸都缩起来。
周梨花嗔道:“你吓孩子做什么?”
将小木棍递给赵归,又道:“鸡又跑了,你赶鸡去。”
赵归未接小木棍,只牵着骡子进了村,将骡子车还给三爷后,便又四处赶鸡,路上见到自家两条狗,狗子闻着味儿似的转身朝他奔来,一左一右将缩在山脚树洞里的鸡抓了回去。
而另一边周梨花再询问,小丫头却闭紧了嘴巴。
她让她自己回家,但话出了口却又有些不放心,毕竟天已经快黑了,若这小丫头乱跑,跑丢了可如何是好?
况且天这般冷。
大抵是如今怀了孕,周梨花便不自觉站在一个做母亲的角度做考虑,若是她的孩子遇到这种情况,她定是希望好心人帮忙看着孩子的。
如今在玉河村住了这段日子,与村里人也算是有了邻里情谊,都是一个村的,又如何能不帮这个忙?
她想了想,便牵着小丫头的手,将她领到自己家去。
这孩子倒是个乖的,到了她家里就规规矩矩地坐着,一点不乱动。
也不是个小哑巴,她给小丫头吃糕点,小丫头便唤她一句婶婶。
干净漂亮又懂事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周梨花便留她吃晚饭。
结果回个屋的功夫,再出来,小丫头已经不见了。
在院子里的赵归见她担心,便道:“她回家去了。”
周梨花这才松了口气,手下意识抚了抚肚子,忽然心念一动,看向赵归。
赵归刚从村子里的水井挑了一担水回来,正往水缸里倒水。
玉河村村西口有一口水井,村里人都靠着那口古井吃水,家家户户都是没有私井的。
毕竟大一口井要耗费不少银钱人力。
因此赵归便隔两日就得挑水回来,将水缸装满。
老太太家里的东西早就被后人们分干净,这口井原是分给老太太最小的儿子的,被赵归暂时留下用一段日子。
除却水缸,还有不少东西都是他们借来暂用的,例如厨房的那口铁锅,一些碗碟瓦罐之类,最大的物件便是这个小院子。
这小院子是分给赵家大舅的,他们目前也只是借住。
总归他们迟早要走,再加上这院子里的大多数东西分了之后,大家都未来得及搬走,当时未等他们开口,便先痛快表示叫他们先用。
村子里便是如此,大家都是一个姓,自然亲近的很,例如孔四嫂煮花生都要给各家送点。
这一担水倒进去,水缸差不多满了。
赵归放下木桶扁担,刚转身,便听小妇人问道:“赵归,你喜欢儿子还是闺女?”
这个问题他却是没想过。
此时被问,便临时想了想,回答:“多生几个,有儿有女最好。”
周梨花却不大满意,跟在他身后不依不饶地问:“总该有喜欢的,你更喜儿子还是更喜闺女?”
语气微顿,她叹气,摸着肚子柔声道:“原我想着生的是男娃最好,女子再世上总归比男子苦些,若生的儿子,便是再辛苦,总归有我们这些亲爹娘陪在面前,闺女迟早要嫁人,到时候咱们便是想顾,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不过方才那小丫头乖巧的紧,我是打心眼里喜欢,便想着若我也能有个这漂亮乖巧的小丫头多好……你也瞧见那丫头了,你可喜欢?”
赵归却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喜。”
她顿觉失望,疑心他是不是更想要儿子,便问他:“为何?”
赵归将锅里温着的饭拿出来摆在桌上,口中道:“身子弱,性子软,主动是个受气包。”
周梨花愣了愣,缓缓眨了眨眼。
嘴里被塞了块鸡肉才回过神来,只听赵归道:“吃饭。”
她实在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