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秋现在听着顾参商问问题就来气:
“怎么?上次让我算塔上有几盏灯,现在又要让我算这水里有多少酒?”
顾参商:“……”
他对谢春秋的不学无术确实是有所了解,但万万没想到,谢春秋这不学无术出了一种境界。
顾太傅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我便长话短说吧。”
“流觞曲水也算是花朝宴上的一乐,不过,流觞曲水不同于六艺,它不是面向五湖四海,也不会再众多来宾面前展示,更多的是王公贵族们聚在一起,图一个小乐子罢了。”
对于找乐子这件事情,不需要顾参商明说,谢春秋便能一点即通。
这言外之意便是“流觞曲水”是那些高官显贵,皇亲国戚们私底下找快活的玩法。
巧了。
谢春秋从前作为谢家孤女,高官显贵勉强算一个,作为太子妃,皇亲国戚她也能勉强算一个。
而这些人里,肯定也不乏有谢春秋这种胸无点墨的娇小姐,或者是些世继爵位纨绔世子爷。
规则不会像六艺那般百花齐化复杂多段,各家拼尽全力只为了争一个彩头。
毕竟会来这场面的人也不缺那么一个小小的彩头。
别人都趋之若鹜的,他们却嗤之以鼻,唯一看重的,不过是一个面子罢了。
所以,这“流觞曲水”的规则不会太复杂,但是最终的彩头,却一定不会比“六艺”差。
谢春秋点点头:“嗯,所以这个‘流觞曲水’怎么就算是我争取来的了?”
“还记不记得那花灯?”
顾参商旧事重提,谢春秋这次却记得很清楚了:“你是说,那日乾明神庙河边,我送你的那盏花灯?”
说完,她突然一阵恍惚,似乎觉得世事确实是难料得紧。
前世的自己怕是做梦都没有想过,依照着她见了顾参商就跟炸了炮仗似的脾气,竟然还能有现在这般和气同顾太傅同桌议事的时候。
“不错!”
顾参商此刻对着谢春秋也是满心的好脾气,将她抛来的白眼尽数接了下来,还笑眯眯道:
“规则简单但是形式却讲究的紧,花灯便是重中之重。这花灯顺着河流飘下,飘到了谁的面前,谁就得接住,并答诗一句,若片刻的时间未能答出,便只能饮酒作为惩罚,遗憾离席位。如此这般,往复轮回九九八十一轮,最后谁还能坐在席上,谁便是最后的赢家。”
“所以,答诗一句是指什么?”谢春秋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以,“这和六艺的书艺也没什么区别吧?”
顾参商道:“有的。”
“有什么区别?不用提诗作画?”
“这也算是区别之一。”顾参商意味深长的轻扫了谢春秋一眼,“不过最大的区别就在你问的那‘答诗’。”
“你长话短说也能说这么长?”谢春秋急急的吞咽下最后一勺药膳,立马嫌弃的将那玉碗推开老远,不满的朝顾参商嘟囔道,“绕来绕去的,你还是没说这里面又什么玄机。”
顾太傅见谢春秋当真把那药膳吃了个干净,便也不批评她说话做事毛毛躁躁的没有半点耐心。
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又问了那一句诗:“我问你,‘商女不知亡国恨’的后句是什么?”
“隔江犹唱后庭花呀。”谢春秋笑的颇有几分扬眉吐气,带了几分一雪前耻的意味,“怎么?顾太傅莫非是觉得我会在同一个问题上摔倒两次?”
她眉眼一弯,又是那个风华万千的谢家大小姐:“我找你借的那些书,当然也不是白看的。你这问的也太小瞧我了。”
“我哪里敢小瞧您呢?”顾参商揶揄着,不置可否道,“看来你确实是天赋异禀……”
“那是!”谢春秋得意的就跟桌边舔着猫爪的小灰猫一般,高兴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不仅能把那诗词经典读的烂熟于心,还能抽出大把的空闲去看那些霸道王爷的话本子。”
谢春秋:“……”
这一页怎么就翻不过去了?
她都懒得同顾参商理论这件事情了,直接回了顾参商一计大大的白眼。
“说真的,我没有小瞧你。”顾太傅今日耐心确实是十足,丝毫不介意谢春秋这近乎是无礼的行为,“或许你能做到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是呢……”
“但是?”谢春秋皱眉。
“但是,你这答诗,是六艺答诗的法子。”顾参商缓缓道,“若是放在‘流觞曲水’里,你这便是答错,只能自罚一杯,遗憾离席。”
“怎么可能?!”她猛的一拍桌,吓的小灰猫的炸了尾巴。
谢春秋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
她那日读书,可是特地先找了这《泊秦淮》仔细的读背了好几遍的!
顾参商将小灰猫捞到怀里来安抚着:“这诗的上下两句你是没有答错,但若是单论上下句对诗,你必定是比不过旁人的,这也是为什么我说你比试六艺行不通的原因。”
谢春秋眉角微抽:“……”
这不顺带损她几句,顾太傅是不是就不能顺溜的说句话?
“‘流觞曲水’的规矩是,你答的这句诗的首字,须是你上一席答出的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