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郭况迟疑。
郭圣通自己起身上前拿过来,“萧王率亲部击贼北平,穷寇所急,反身以扑,短兵相接,现不知形迹,不见所部,吉凶恐祸,众将惑乱无主,吴汉所言,尚有王兄子等在南阳,何患无主,派人所去。”
“姐姐”郭况托住郭圣通的胳膊,郭圣通脸色青白,目光沉滞,手里一卷帛书早已落地沾尘,“姐姐”郭况声音抖了,双手扶着她,郭圣通深呼了几口气,“你守卫邯郸不变,如遇不测先送母亲出城往真定。”
郭圣通出外殿找到地图,“邯郸离范阳不过800里,连驰快马日夜兼程不过一天而已,我要去范阳。”
“姐姐,这一路你如何孤身而去?”郭况担忧。
郭圣通伸手解了他腰间的长剑,径自回宫换了轻装直袍,束了髻,藏了短剑在袖中,叫玉团去备快马,对郭况说“你放心,这一路燕赵故地我岂有怕的,州郡官驿都是粮道,你拿军令吏书给我自然无阻。还有,文叔此事不得透露出去。”
举目无亲
郭圣通系了件披风,跨上马一夹马腹就纵马而去,古道上扬起一路飞尘。玉团跟郭况行了个拜礼,郭况说“要是有意外,你直接回去真定求救,不要和姐姐以身犯险。”
玉团点头,面色凝重也上了马,扬鞭去追郭圣通。
铺面的风还是冷冷的干干的,同样是春日景色她却无心留恋,小时侯在草场骑马摔折了腿便不想学了,父亲说“通儿有此一劫,定然要骑术精进。”
她躺在床上养伤,一点都不信父亲的话,问为什么?
“平日不都同你讲,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如今通儿过了这一劫,将来骑术还不好?”郭昌这边哄着女儿,那边郭主训道“儿子女儿你一般养,前儿况儿手刚擦破了,今天通儿腿又折了,再骑马再摔了一辈子坐车使人走不了呢。”
郭昌和女儿对了个眼色,都不说话了。
郭圣通想起当日父亲的话,心里有了底气,她多年没有跑马了,今日她倒真想试试自己骑术怎么样?一勒缰绳斜身贴着马背就冲上了陡坡,抄上面山谷平地过去,玉团骑术不行,急喊道“姑娘,我追不上你!”
郭圣通头也没回,“前边驿站我给你沿途留信。”
手里的马鞭下落如雨点,马踏飞燕啸风而过,她的父亲没有骗她,那么她远方的夫君也一定能有惊无险,只能是这个结局连个万一都不能有,如果有的话那么她奋不顾身飞奔而去的是一条死路。
驿站的兵士从来没看见过女流之家如此驰马的,郭圣通拿着公文扔在他们面前,“换一匹良马。”
看着公文上规整的红印,兵士没话说了,给她换了马还特地给她一份干粮和水袋,她淡淡扫了一眼那小兵,那小兵脸红了,她说“下位姑娘来这里,你给她吧,告诉她我什么时候经过的,给她换马。”
郭圣通换了匹马一卷黄尘滚滚逐风而去,落日余晖,她是在逐日还是在逐命?如果刘秀真的死了,她快或慢又有什么意义?耳边风声呼呼的擦过,四野荒无人烟,她手里的马鞭重重的抽在马背上,想起刘秀曾与自己说过的话,她就是此去收尸也罢,给自己和那远在南阳的阴丽华一个交代。
中军营里吴汉等人坐了一夜,还是没有任何刘秀所部的消息,大家垂着头谁不敢先说话,朱祐提议“要不我们回师河内等邓禹冯异都到齐了再商议?”
“回是一定要回的,商议也是一定要商议的,只是如今有备无患罢了,来人”吴汉一声命令“去南阳接公子来。”
满座都不忍唏嘘,各自都无能为力,连刘植这等口才此时也无话可说,事实摆在眼前群龙不能无首需要一个主公。
吴汉一个人默默坐到了军营以外的山坡上,他一夜没睡睡不着也不敢睡,万一呢?万一找到了,万一出事了?
前面一匹黑马绝尘而来,吴汉紧张的站了起来,郭圣通此时算的上蓬头垢面灰头土脸,吴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不敢信张望了她身后,确认她一个人驰马来的,更加是像做梦的样,先就掐了自己一把,心想,要梦也梦萧王回来啊!
郭圣通拿起那份急报扔给他,“萧王人呢?”
吴汉始知不是梦,也不管她怎么来的,“萧王如今已八天不见踪迹,吉凶不知,我已派人去南阳接大公子了。”
郭圣通倒抽一口冷气,“你们,”正巧看见辕门口的刘植,“将军!”
刘植近前一看,惊道“夫人怎么来了?”
“他南阳的侄子都来得,我还来不得吗?叫人过来,我有话说。”
吴汉心想女人多事,进了帐里郭圣通上去坐了将位,将案上的将令军旗扔给下面的侍卫,“把旗拿下去,不然这位子我不能坐。”
耿纯亲自上去拿了下来,郭圣通看着帐中诸人,忍了心里的悲绪,正色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既然渺无音信,退一万步你们备好棺材以防不测,从南阳接来那阴夫人准备扶灵回乡才是,几时急得就要跑出去宣告天下萧王薨了?”
耿纯道“夫人所言也是道理,但是臣等也是为军国计,夫人此言真是陷我们于不义之地。去南阳请大公子也是当务之急,主公回来了再送回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