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停下,抬头看了一眼路牌:永安路。
盯了有一分钟之久,直到路人开始起疑地回头打量她,她才收回视线。
她沿着这条路慢慢地走,每一步都很小心,感官在这时变得敏感异常,空气的中弥散的味道,阳光辐射在皮肤上的温度,目光所及之处每张路人的脸。
她都在细细体会。
来到永安路和中山大道的交汇处,姜灵站定。
路中央还残留着事故发生后的痕迹,一团焦黑色的阴影烙在路面,面积很大,让人无法忽视。
眼神并未多逗留,姜灵加快脚步,逃似的地离开了那里。
不知道这样拼死地赶了多久,在下一个路口,姜灵终于放慢脚步。心脏和呼吸都在剧烈地收放,但是她已经没有泪可流了。
没有去别的地方,也没有想着要做什么特别的事,姜灵背着书包,慢慢回到学校,踏进一班,来到自己的位置前坐下。
崔熙远看着她从教室门进来到坐下这一系列的动作,嘴唇动了动。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那场交通事故,崔熙远多多少少听说了。事故的当事人,也没有再去猜测的必要,他选择闭上嘴巴。
姜灵把书包塞进抽屉,拿出两套卷子。
“早。”
崔熙远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了半秒,然后恢复平常。
“早。”
傍晚放学,江酌没有像往常一样急匆匆地收拾东西赶出去,他默默地呆在位置上,想用题目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冲刷掉。
其实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
只是他的忧虑,他的担心。
姜灵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来上学了,江酌很难静下心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不去想这段时间姜灵在做什么,她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还在伤心难过?
许安宁的死带给他的不只是难以言喻的震惊与悲伤,还有那些与之相似的回忆。
碎片式的记忆不受控制地闯入大脑。
——十二岁的他在浓烟滚滚的车厢里挣扎,四处弥漫着刺鼻的焦味,手往旁一探,她的脸颊又冷又粘。
冷是因为死亡,粘是从身体里不断流失的血液。
纵使已经过去了五年,这些画面也没有丝毫褪色,大脑有意识地裁剪去部分片段,剩下的那些鲜明的,无时无刻地在脑内重演。
江酌打了个寒颤,他害怕姜灵会失去理智做伤害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