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拳头差不多大小的,是糯米肉圆,很小巧的是纯肉馅的,里面加点粉搅打上劲后,从虎口挤出肉圆,下油锅炸制酥脆金黄。
不过糯米肉圆可跟这个不一样,它下锅前得裹一层糯米外衣。用糯米粉加水揉出面团,扯出一团压扁包上肉馅,慢慢收口,放在手上修正一番。
它更讲究点来说,不是炸出来,而是放到平铁锅上头,用油煎到外头的糯米发软发黏,一定要小火,不然里头肉馅熟了,外头糯米煎到发焦。
阿夏还挺爱吃这口的,正热的时候,咬开酥黄的糯米皮,肉馅被小火煎的满口流汁,皮连着肉的那层糊满肉渗出来的油脂,最好吃。
不过也着实很大一个,又吸油,吃一个尝尝就差不多了。
糯米肉圆这还是得趁热吃,冷掉口感就偏酸,阿夏把这盆放到屋里去,去楼梯口叫她爹娘下来。
方母理着头发下来,瞧了那肉圆,也就小五考的好时,你这喜婶才会又出钱来又出力,平日省着呢。倒是让我们沾光了。
她从屋里换了个盘子来,将喜婶带来的盘子洗了,握在手里往外走,你们先吃着,我去找喜婶说会儿话。
等方母说完话回来,饭都上桌了,方觉也正从外头走进门,最近书院考校,他都忙着在那里出题判卷,就今日回的早点。
他将自己提的布袋子挂到墙上,边挂边道:太公,爹,大伯这两日会过来一趟。
你大伯说过来?
太公嘴里的酒还咽下,急匆匆地出声。他这个大儿子常年在海上漂泊,一年不着家的时候都有。本来老老两口该跟着他住的,毕竟是长子,不过大儿媳在别的乡有个铺子,生意忙得走不开,就算想把两老接过去,可屋小,人多更住不开。
方父就和方母商量一番后,干脆把爹娘都接过住,享享福,如今也有十来年了。
晌午接到的信,方觉喝了口汤,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他说:大伯寄到书院的,算着路程,应当小满的时候到,这次大伯还带了阿阳出海,两人应当一道过来。
阿阳也来?
阿夏出声询问,阿阳是比她才小一岁的堂弟,人鬼机灵,性子就跟小阿七差不多。
阿阳要来啊,哎呦,这信上写了什么,阿觉你快念给我们几个听听。
太婆饭也不吃饭了 ,催促着方觉念信。他在这么多双眼睛注视下,把信上的内容说了一遍,无非就是些家常问候,再说自己何日会到。
那我得把后院那两间屋给收拾出来,等会儿大哥他们来了好住,方母嚼着饭,已经盘算开了。
这两日我去备点菜,好好跟大哥喝一杯,方父这么说,实则在想他哥这趟过来,估计还是来给他爹娘的孝敬钱。
不管大家如何想,该忙活的忙活了一两日,总算到了小满。
镇上到了小满除有动三车的习俗外,所谓三车,一是水车,二是丝车,三则为油车。
水车为抢水,丝车则是谢蚕神,到了这时今年大部分人家的春蚕都养得差不多,能出丝了,拿去换银钱,蚕丝丰收,自然得要谢蚕神。
油车是那一大片的油菜熟了,黄艳艳的,正是榨油的好时节,明月坊还好,要是从油坊巷那里走过,满车堆叠的油菜和远远就能闻见的油香。
除此之外还有食苦,所以一大早天凉快时,巷子里已经有人提着篮子回来,青绿的苦菜垂下来,蒲公英的叶堆在旁边。
每年一到小满时,山后的野草都渐渐枯死,而苦菜却一长一大片,所以古人说小满三候为:一候,苦菜秀二候,靡草死三候,麦秋至。
以至于大家清早就上山去采摘,不过阿夏实在不喜欢吃这口味道,远远见着都能想到那口感。
她站门边上候人时,路过的大娘还非要塞她一把,推脱不了只能收下。放到灶台再出来,就听见方父带笑的声音,大哥,赶紧和阿阳进屋歇会儿。
阿夏知道是她大伯和堂弟到了,赶紧踏出门去,第一眼就瞧到了大伯那黝黑的脸,常年在海上风吹日晒,他比去年来时又黑了些,瘦倒是不瘦,毕竟打捞渔网上船,都有劲壮实着。
阿阳也比去年要高了不少,脊背单薄却挺秀,要是不傻笑整个人看上去还是俊朗的。
阿夏!
哎,阿阳,大伯。
阿阳冲上来很亲热地喊着,虽然他比阿夏小一岁,但从小到大就没喊过姐,一直觉得他应当是兄长。
你这小子,叫姐,大伯在后头说了句,又笑眯眯地道:阿夏,快进来,这次大伯来经过旁边的小镇,买了些荔枝给你们尝尝,紧赶慢赶就怕它坏了。
放了冰拿来的,可金贵了,我多吃一个,我爹都拿竹条拍我的手。
阿阳撇撇嘴,这荔枝他爹看得可牢了,不过三四十来个就得要半两多的银子,属实是金贵。
那等会儿你多吃一些,不够我也让给你吃阿夏自认为对比她小的还是挺好的,很豪气地说着。
两人一同迈进门槛,阿阳摇头,我尝过味就成了。阿夏你不知道,这次我跟船去了平谷,那里人讲的话我一点都听不懂,但是他们种了好多好多的棉花,每家都在纺布。那些布染成好多色,就挂在绳子上,风一飘可好看了。我见着就觉得好,用跟船的月钱给你们都买了几匹,等会儿给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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