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悦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太傅明明是不喜参加各种宴会,还偏偏要拿自己做借口。
二人谈话间,晚膳已在八仙桌上布好,陆明悦瞄了一眼夹在众盘山珍海味中略有焦黑的土豆丝,顿生悔意。想要开口唤南枝把菜撤下,却又怕惹得太傅怀疑,只好埋头吃饭,内心祈祷太傅最好无视她做得那盘菜。
怎奈在众多色泽鲜美的玉盘珍馐中,陆明悦那盘调色略重的土豆丝甚至显眼。
魏宁侯浓眉高高跳起,看了看那盘黑不溜秋的菜,又瞧见边上正在炭火上慢煨的羊尾,他唤来张忠,指向陆明悦掌勺的那盘菜问:“怎么把黑炭放桌上了?”
张忠不知陆明悦今日心血来潮去了小厨房的事,他疑惑地把脑袋凑上去,仔细地端详着太傅所指的“黑炭”,犹豫不决地开口:“太傅大人...这好像不是黑炭,应该是道菜。”
但具体是什么菜,张忠也认不出来。
“府里的厨子可是瞎了眼,这种烧焦了的菜也敢呈上来?”魏宁侯扔下玉箸,前段时日他公务繁忙,很少回府用膳,想不到府里的奴才们竟然这般扒高踩低,趁他不在府期间,用烧焦的饭菜糊弄主子。
再抬头看向陆明悦,见到美人脸颊微红,垂头不语的模样,定是心中大受委屈。
“把今日掌勺的厨子打上三十板子,再拖出府发卖。”魏宁侯冷冷道,正欲叫张忠把那盘碍眼的“黑炭”撤下去,却听到陆明悦高喊。
“且慢....太傅,那盘子烧焦的菜...是明悦做的。”说到最后,陆明悦声若蚊蝇。
张忠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进退不得,求救地看向魏宁侯。
太傅不愧为当朝权臣,遇事自当波澜不惊。当听到陆明悦承认那盘黑炭丝是她所做,冰寒的双眸瞬间化为春色,凤眼含笑道:“本候批了一下午折子,头晕眼花,竟然没有认出悦儿素手亲烹的菜肴。”
话落,便接过张忠递来的玉箸,夹了一大箸土豆丝放入口中。
“嗯...这道菜外焦里嫩,咸辣爽口,真当是回味无穷。”魏宁侯神色坦然,仿若酒肆内的老饕般对陆明悦的菜肴大加赞赏。
咸辣爽口?可是她明明做得是酸辣土豆丝啊!陆明悦疑惑地伸出玉箸想要亲自品尝一下,这道菜出锅时,她已浑身是汗,着急去沐浴更衣,就让蒋厨娘先温在铁锅中。
“悦儿吃其他的就好了...这盘菜炒得太少,就容本候一人享用。”魏宁侯拨开陆明悦欲伸进盘中的玉箸,唤南枝把菜挪动到他跟前,就着白米饭,哼哧哼哧地把一盘土豆丝吃个精光。
站在一旁的阿蛮看得傻了眼,小姐的厨艺她早有见识,在游历胡地时,小姐亲手做得一道菌汤差点让古长老拉出一整副肠子,受此启发,他们在回到南疆后培育了泄魂盅。
希望太傅大人的铜肠铁胃能够禁受得住小姐的摧残。
在入寝前,魏宁侯足足喝了三大壶茶。
陆明悦坐在床上,看魏宁侯如老牛饮水般又灌下半杯茶,幽幽道:“明悦错把酱油当醋调味...想来那菜的味道...哎,太傅何必这般勉强自己,明悦又不是要开酒楼,无需太傅如此捧场。”
魏宁侯净完口,迈上床搂住委屈巴巴的美人,笑道:“还好悦儿没开酒楼,不然本候定要把刀架在文武百官脖子上迫着他们去捧场。”
陆明悦闻言,脑中地浮现出百官们苦着脸坐在桌边,一口口地往嘴中塞着断绝六味的菜肴,而太傅则在一旁阴沉着脸架起刀的画面。想到如此,她不由地噗嗤笑出声来。
魏宁侯看到陆明悦掩口轻笑,烛光下莹白的小脸惹人怜爱,精致圆润的耳垂随着她的笑声轻颤,诱得他忍不住探身含住。
陆明悦低声惊呼,直觉耳蜗内探进的湿软搅弄得她浑身酥麻,想要推开身上火热的胸膛,却又使不出半分力气。
耳边的粗喘声愈来愈重,陆明悦亦放弃了挣扎,心想就这般给他也好,等到太傅吃饱喝足,消去了心中对她的执念,二人分道扬镳之时,也算两不亏欠。
虽是这般宽慰自己,可是当看到太傅墨眸中熊熊燃起的欲.火,却是慌张的心头鹿撞。
察觉出陆明悦的紧绷,魏宁侯温柔地在她额上落下点点热吻,安抚道:“悦儿且放松享受,本候定会缓缓出兵。”
陆明悦不知太傅口中的缓缓出兵是何意,不过既然已下定决心白嫖北朝第一权臣,自然也要配合一些,她刚刚放松紧绷的身体,却感到身下有一股暖流而出。
“太傅!不可。”陆明悦一声低呼,按住了魏宁侯欲往下伸的手。
正在紧要关头,却被美人勒令禁止,此刻的魏宁侯真想做实了欺男霸女的恶行。
“太傅...我...我来葵水了。”陆明悦红颊粉颈,羞怯地恨不得钻到被窝里闷死自己。
魏宁侯只觉得喉头一阵发干,真当比吃完方才那盘菜还口渴。可惜他被眼前的娇人逗得起了火,就算再喝下十壶凉茶都难以缓解这焦灼之渴。
当下他用鼻尖抵在美人凸起的锁骨,沙哑着嗓子道:“那还请悦儿一展柔荑替本候协调阴阳。”
第二日,陆明悦睁眼看到身边熟睡的男子,紧闭的凤眼让他少了几分肃杀之气,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拉出一道阴影,陆明悦抬手想去摸一摸他的睫毛,却感到胳膊传来一阵酸痛。
京城的贵女们定然想不到,她们眼中嫡仙般清冷的魏太傅若是肯拉下脸皮耍起赖,不比街头巷尾那些调戏良家的无赖差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