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幅不解的模样更是惹恼了穆君桐,她手上用力,布匹上沾着的血浆将他的皮肤蹭上猩红。
为什么?她不解,声音嘶哑, 你答应过我, 不作恶的。
她被骗了这么多次,在临走前,还是选择最后相信他一次。
毕竟侦测仪不会出错,他确实没有说谎,他是如此言辞恳切地答应自己不会作恶,可如今还是满城火光, 流血千里。
他被她抵在城墙上, 突起的砖块抵着他的下背, 她的力气很大,逼得他不得不往后仰。
她如此生气,那股灼热的愤恨若有实质。
秦玦没有挣扎, 没有反抗,只是迷惘,他堂而皇之地道:我没有作恶。
多么可笑。穆君桐听到这个答案, 先是惊讶, 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她愚笨,竟一次又一次地信了一个神经病的话,信了一个无可救药障碍人格的真心。
她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翻过来,直面混乱倾塌的城池。
苍生涂炭,百孔千疮,你竟然告诉我,你没有作恶?她字字咬牙切齿,在他耳边质问。
秦玦困惑,他看着城中混乱,犹如看到了新生。穆君桐为什么会这个反应,她应当同他一样,她应当理解他的。
他侧过头,试图劝解她:这不是作恶。就如同那日他为她拼凑出全新的木器一般,他解释道,这只是一时的混乱,若内里腐朽,只能砸碎重建。唯有毁灭,才能迎来复生。
穆君桐也想到了那日破碎的木器,想到了满地的碎屑。
她痛彻骨髓,言辞悲切,恨恨地抓住他的衣领:这不是木件,这是人命!这是万民苍生!
他沉默了,看着几乎快要哭出来的穆君桐,咬字分明:人生来注定受苦,注定毁灭,死亡是解脱。
穆君桐松开了手。
她后退几步,看着秦玦就像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怪物。
她深吸几口气,似乎是想要笑,可发出来的声音确实哭声。
你懂什么是死吗?
秦玦再次默然。
他认为自己是知道的,他渴望颠覆与毁灭,自然无限期待死亡,多少次濒死让他感到过短暂的快意。他也见过无数的尸体,见过亲生父母双双赴死,见过人临死时的绝望。
他行为与常人无异,却天生无法感知情感。只有人将死时,他能从中看到强烈的情感,甚至能看到灵魂的消逝,只有这种时刻能带给他存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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