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为什么想要统一诸侯国,你并没有很在意这些问题问出口,她一时有些徬徨失措,不确定自己想要什么答案,也不确定秦玦会给出什么答案。
对于她来说千钧重负的问题,对于秦玦却是一个极其简单的轻飘飘的问题。
他不用思索就能立刻给出答案:因为我答应过你。
穆君桐深深吸了口气,压住胸膛里陌生的酸意。
若我只是随口一说呢?她问,你怎么确定这是我想看到的?
秦玦确实不是个正常人。他没有意识到这是件很严肃的事,还模仿着穆君桐的语调说:因为你说我相信你。低沉的声音说这种话,难免怪腔怪调,滑稽古怪。
穆君桐便笑了,笑得有些苦涩:可我自己都不确定我想要什么,这句话能算什么呢?
秦玦截住她的话头,冷静地分析道:不,这就是你想要的,我能感觉到。他心思浮动,像一块儿化了的麦芽糖,软了背脊,试图放低身子靠近她,就像我现在能感觉到,你很难过。
这实在是荒谬。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却能感受穆君桐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清晰明确地知道穆君桐想要什么。
可事实就是就是这么荒谬。世人口中的爱时常是轻盈的、纯白的,可以疗愈一切,他的爱却是暴烈的、荒谬的,足以毁天灭地。
穆君桐感觉巨大的潮水向自己涌来,她感觉到了无比的窒息,潮水充盈胸腔。她确实是感觉到了难过,很浓烈的难过。
秦玦抱住了她。
偷偷的、悄悄的,因为他感觉到,她现在这么难过,应该不会拒绝这个拥抱。
穆君桐果然没有推开他,他翘起了嘴角。
他身上的血味很重,充斥着鼻腔,让她胃部泛起抽搐。当然,也说不上是因为气味还是因为难过。
她没有回抱他,他却满足得不得了,下巴搭在她肩窝上,贪恋地嗅着她的气味。
穆君桐恍惚,几乎觉得这是一场一触即碎的梦。耳边回放着殷恒的话,她想到了很多,记忆碎片不断闪回,她感觉到秦玦炽热的鼻息,不知两人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她已经完全不认识现在这个秦玦了。
她对赖在自己肩窝的大个子轻声道:你变了很多,我快要找不到从前的你的影子了。
秦玦知道现在或许应该起身结束这个拥抱,但他不愿意,把背弯得更低了一点,赖在她颈窝一动不动。
这个姿势让他的声音有些闷:你忘了吗,以前的我死了。在城楼上,在她死去的时候,在她用绝望无奈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在她为了别人撒谎说她爱他的时候,在她为了满城百姓的命向他低头的时候。
秦玦说:你杀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