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刀从光风院恋雪的手中脱落，沾着果汁的刃部敲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音。
“上帝……你没事，还好你没事。”脸色苍白的提姆抖着唇道：“迪克也消失了，对吗？他是也在你的眼前变成了灰吗？”
也……？
光风院恋雪抱着提姆的背，下意识的扣紧了十指焦急的问道：“还有、还有谁？”
“阿福和布鲁斯。”明明没有剧烈运动，提姆却在剧烈的喘息：“我们正在聊天的时候，突然、突然就……我的天……抱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抱歉……”
光风院恋雪的大脑嗡的一声，她突然挣扎着推开了提姆，慌忙摸向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她木着脸强行忽略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双手哆哆嗦嗦的翻出正确的号码，然后呼出。
妈妈的电话显示占线，或许是正在通话中；她立刻转去呼叫光风院霁月——电话接通了！
“哥哥！你现在在哪里？”顾不得礼节了的光风院恋雪迫不及待的喊道：“布鲁斯先生、潘尼沃斯先生和迪克大哥消失了！我很担心你，你还好——”
“我知道。”电话对面的光风院霁月深吸了一口气，话筒刺啦刺啦的响了起来：“杰森也消失了。我打给老妈但是电话没有接通，所以我开了传送门，现在在家里。”
“妈妈她？”光风院恋雪忐忑的收紧了手指，不安的追问道。
“……”
另一端的光风院霁月此时正垂着头看向空空如也的沙发，以及沙发下掉落着的织了一半的围巾，很久都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他才哑着嗓子说道：“老妈应该是……也消失了。”
手机从光风院恋雪的手中脱落。
在这场灾难发生之前，杰森和光风院霁月正在处理他们的私人问题。
——等到光风院霁月退役、等到杰森处理完他的烂事、等到光风院恋雪可以独当一面。
“你真的确定……小雪花得到了你的认可，她可以独当一面了？”
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反倒开始害羞的杰森顾左右而言他：“要跟你妈妈说一下吗？”
光风院霁月看着杰森躲闪的目光，乐不可支的用胳膊肘去捅他：“怎么，在阴暗的巷子里敢单枪匹马和毒贩火拼的红头罩先生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啊？”
“去你的，谁怕了！”杰森立刻呲牙瞪他，并伸手握住了光风院霁月的后颈：“你才是该害怕啊，小月亮。红头罩的船可不是上了就能下去的，懂吗？我不会给你反悔机会的。”
“我也没打算反悔啊。”笑嘻嘻的光风院霁月挣开了杰森的手，他背过身去深呼了一口气，有些耻于让对方看他盛满羞涩的眼睛：“杰森陶德先生，看在我一手把你养活的份上，你该知恩图报，以身相许，从今天开始做我的男朋友。顺带一提，我没有要挟自己救助的人和我搞在一起的癖好，只有你，因为我……我喜欢你。”
“你要是愿意，就说yes，我马上转身在这满是火药味的、一点也不浪漫的安全屋里给你一个吻。”
“你要是不愿意……你会不愿意？不可能，我不信，你要是这么说你就死定了。”
“……所以，你的答案呢？”
在光风院霁月的设想里，杰森在听完他这一顿胡叭叭后一定会额头冒着青筋跨步过来，他会强势的握住他的肩膀迫使他转向，他们会交换一个热烈的吻，然后正式成为彼此的恋人。
——但他没有等到任何回复，什么声音都没有，室内安静的过分了。
感到不对劲的光风院霁月立刻回过头去，杰森正煞白着脸跪伏在他身后的地板上，他的表情痛苦极了，而那痛苦的源头大概是他正在诡异的化作黑灰湮灭在空气里的肩膀。
光风院霁月的脸色一凛，他绷着神经迅速变身，魔法的光效疯狂的朝杰森的身上涌去；但毫无用处，杰森更多的身体部位开始湮灭，他的一条胳膊已经彻底消失，那将他慢慢吞噬的灰化却还在继续蔓延。
“哈……我想是出什么大乱子了。”
杰森把冒着涔涔冷汗的额头抵在了光风院霁月消瘦的肩膀上，他已经感受不到那光滑的裙子缎面了，这宣判了他的触觉彻底消失；他的眼睛开始失去神采，失去血色的嘴唇正在失去知觉，死亡的恐惧裹挟着他的眼泪从眼角划过了脸庞。
“算了吧，小月亮。”杰森费力的拖动自己麻木的唇舌艰难道：“我早该是个死人……只不过是，回该回的地方……”他哽咽了一下，苦涩的继续道：“你值得更好的……”
“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杰森虚弱的扯出了一个笑容，他费力的抬起头，想要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看光风院霁月的脸——
那落入他眼中的画面，让他快要停跳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刺痛起来，光风院霁月也在冲他微笑，只不过他那泪流满面的狼狈模样也不比濒死的他好到哪里去。
“你……”所有强装的释然和冷静完全被眼前的这一幕击的粉碎，身体完全失去直觉、甚至快要完全消失了的杰森看着这样的光风院霁月瞬间失控了，他的眼眶再也阻挡不了溢满的眼泪，滚动的喉头撕扯出了绝望的哭嚎：“混蛋，你这样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