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季连摇了摇头,“不过阿迷其实心里还是最向着祁总。为了让我大爷跟祁总和好,这个问题就被搁置了……”而后他又紧接着说道,“现在时间已经证明了阿迷是对的,我大爷支持阿迷也是应该的,但祁总恐怕不想承认。”
既然是“祁总”,那当然不想承认自己是错的。姜祎成虽然现在是资产负两百亿、连个信用卡都办不了,但她也是当过远航设计院院长的人,知道身处高位是种怎样的体验。在那个时候,就算是自己真的错了,也得装作是深谋远虑有特殊的道理。
不过这在姜祎成看来根本没法解释安东的行为:“我还是不明白,这跟安东非得警告林辰乐有什么关系?”
季连却认真地解释道:“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不想再跟祁总之间产生间隙了。祁总可能因为阿迷的事情而影响她对我大爷的信任,他大概很担心这样的信任纽带被进一步破坏。”
这下儿姜祎成才大概明白过来,季连前面铺垫那么多,其实只是为了跟她解释安东找上门的过分行为是有原因的。而作为近两年在情感上经历了巨大挫折的人,姜祎成倒是可以理解这种担忧。之前发生了差点儿毁灭婚姻生活的事情,当然会使得人对待自己的配偶更加小心,同时也免不了会产生焦虑。
不过姜祎成还是要为自己辩白一句:“可我根本不是那种会乘人之危的人。”
“这我完全相信——可是我大爷不一定相信啊。”季连无奈地笑了笑,“他这个人本身就有点儿多疑,就是叶莲娜·安德烈耶夫娜①,人家跟祁总都是几辈子的朋友了,还免不了被他怀疑呢。”
叶莲娜和祁旻看起来的确是很铁的关系,但是姜祎成作为一个和同性配偶生活了一百多年的人,还是能看得出来暧昧跟纯友谊的区别。在她看来,叶莲娜完全是没有必要担心的对象。
“警惕点儿也是好的。”姜祎成只是说道,“其实我也不介意被防备,反正我又根本不可能跟祁旻发生什么。”
“您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我就怕因为这事儿影响了您跟祁总的交情……”季连立刻说道,“阿迷跟我都是希望祁总和我大爷好的。”
而后他紧接着又说道:“祁总一直不愿意阿迷插手她的事儿。不过以后如果您跟祁总的生意上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们,我们也能暗中帮个忙儿。”
虽然他看起来很靠谱,但是姜祎成还是懂法的。星际开发集团有保密协定,何况还要保护个人隐私,关于联络星际探险家的事儿显然不能随便跟别人讨论。
姜祎成只是礼貌地笑了笑:“感谢您愿意提供帮助,不过我这儿暂时还没什么困难。”
——
在酒吧和季连告别后,姜祎成去了那家“这片儿最大”的薄荷糖馆儿。无论安东和祁旻到底有什么问题,对于她一个外人而言,还是做项目赚钱比较重要。
酒吧出门后就是一条不大不小的街,看上去只是地府旧北京区②众多商业街之中不起眼的一条。姜祎成沿着街走了在虚拟世界的大约二百米,而当她推开那家糖馆的大门时,却差点儿没被里面混合成灰色③的烟雾熏退出去。
“咳咳,咳咳……”姜祎成反射性地想把吸进她的虚拟肺里的虚拟烟雾咳出来。
尽管理智上她知道薄荷糖的烟雾只是刻意创造的“特效”,而不具有任何精神药品的特性,但作为一个在地球时代长大的人,她潜意识里仍然保留着对烟的警惕。
而随着烟雾,糖馆里奇怪的音乐声也透过打开的大门而传了出来。姜祎成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由于外面太亮而里面太暗,她只能看到光影在一片烟雾缭绕之中闪现,其中传来老烟鬼们放肆的大笑声。
姜祎成其实也不是没进过糖馆——曾经的有钱人总是会去体验各种生活。但是像这样即使隔着门廊都能听到里面这么“热闹”的,她还真的没进去过。
而她这回走进这家糖馆,也算是人生中的“第一次”了。
这家糖馆的内部构造跟地球时代的迪厅差不多,中间是舞池,周围是按照同心圆排列的卡座。舞池里摇曳着各色抽嗨了的人们,而卡座上的烟鬼们也显然都抽了不少,有几个还站在桌子上,和舞池里的同伴一唱一和。
周围薄荷糖的烟雾让可见度急剧降低,姜祎成勉强在舞池外沿绕了十几米,才看到一组卡座里出现了熟悉的霓虹灯配色。
她顺着这穿透性颇强的仿惰性气体发光找过去,就看到祁旻和另外几个姑娘坐在沙发里。
靠近姜祎成这面背对她坐着的姑娘有一头泡泡粉丝的长卷发,显然是叶莲娜·安德烈耶夫娜·萨哈罗娃。而祁旻正躺着,头枕在另一位穿着荧光撞色长裙的年轻姑娘的腿上,把她脑袋上的赛博朋克风头饰撸了一个下来,在抬高的手上绕着圈儿。
看见姜祎成来了,祁旻从那位穿荧光色长裙姑娘的腿上抬起脑袋,用拿着霓虹光管样头饰的手向她挥了挥:“哟,大探险家来了!”
姜祎成走过去,叶莲娜从桌上正在变幻发光的大杯子里给她倒了一杯泛着珍珠光泽的液体。
“呃,我还是不了。”姜祎成摆了摆手说道。
“乐乐,这就是你那个网红朋友?”那位穿荧光长裙的姑娘问道。她开口时就有浓郁的紫色烟雾从嘴唇间淌出,看样子也是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