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穿梭机机载ai和星际飞船舰载ai中,自然语言处理的算法原理大致都是一样的。然而众所周知的是,每个人的语言习惯都不一样,同样的意思让不同人表达,肯定会有不同的方法。
目前新版本的飞船ai和家居ai等高功能型ai,在出厂前都要经过一个极为复杂的语料训练集反复训练。而且训练集经常升级①,可以让此类高功能ai保持其“思维”模式跟上时代;同时使用者随着使用也在对它进行训练,使得高功能ai能够学会使用者的语言习惯。
然而穿梭机机载ai出厂时通常都是默认按照“标准语序②”训练的,相比于高功能型ai,这些基础ai没有那么大的训练集,一般都是依靠使用者对它的训练来进行学习。而这架“巨型八爪鱼”基本上出厂之后就没怎么用过,姜祎成也没有调试过机载ai的自然语言处理功能,现在用起来自然就费劲。
“我命令穿梭机。请穿梭机定义距离我两米之内的另一用户为‘白沅’。”姜祎成用规范的“标准语序”重新给出了指令,“请穿梭机忽略同音字。”
白沅突然打断她道:“等等,我觉得还是把直播视频信号接到你的头盔摄像头上吧,这样儿视野里能拍到我。”
当然,能拍到白沅就肯定拍不到姜祎成了。但因为这是深空引力的频道,入镜只能二选一的话,还是留下白沅更合逻辑一点儿。何况到现在为止白沅一直走在前面,即使用了白沅的视野,多半儿也拍不到姜祎成。
“行。”姜祎成继续给穿梭机ai指令,“我命令穿梭机。请穿梭机提取我的头盔摄像头的输出信号为‘out’。请穿梭机用‘out’替换无人机摄像头的输出信号。”
穿梭机ai的默认语言为纯中文、纯英文或者其他任何单一语言,主要是为了避免语音识别的错误。经过使用者的训练之后,也可以逐渐适应使用者的习惯。而姜祎成现在用英文进行赋值,则是为了与中文的语句进行区分,这也算是在ai使用中的一种技巧了。
果然,在她这么发布指令之后,穿梭机ai就“听”懂了,视频信号被切换到姜祎成的头盔内置摄像头输出信号,同时在她的头盔内也同步开启了透明度30%的画面投射③。
在画面上她也看到了现在的弹幕。
弹幕[蓝色]:现在sky和姐姐在干什么?
弹幕[蓝色]:切换画面了!!!
弹幕[蓝色]:这是一橙姐姐的视角?
弹幕[蓝色]:第一次离这么近!!!!
弹幕[蓝色]:awsl!!!!!
“把投射关了吧,这真晃眼睛。”白沅在头盔通讯器里说道。
“我命令穿梭机。”姜祎成再次起了这个开始指令的头儿,“请穿梭机关闭在头盔内的视频投射。”
眼前透明度30%的画面消失了。
“你这穿梭机ai真不智能。”白沅调侃道,“就差得直接念编程语言了。”
不得不说,“标准语序”的自然语言也就跟编程语言差不多了,也就是在识别同义词上容错率稍微高一点儿,而倘若出现语序上的错误或者语素缺失,那肯定就没法识别了。
“这架穿梭机确实不常用,ai还没有调试过。”姜祎成解释道,“其实大多数穿梭机机载ai的语音指令系统都不怎么好使,毕竟日常开着也用不着语音。”
“我还以为远航设计院院长家的穿梭机ai会好使呢。”白沅笑着说,“你怎么不把经常用的穿梭机上的ai数据同步到其他穿梭机上?”
“麻烦。”姜祎成只是淡定地回答道,“而且不同的穿梭机都有不同的‘性格’,都一样了也不好。”
对于星际航行时代的“新”人们而言,弱人工智能和普通的应用程序并没有区别,只是一种商品而已。然而在地球时代长大的人还曾经记得,在没有强人工智能的时候,有些人会赋予当时的弱人工智能一些特殊的意义④。
“讲‘性格’也太玄学了吧。”白沅不禁笑道,“不过倒也符合姜前辈的风格,毕竟你还给你飞船的ai起名字呢。”
“唉,你不懂。”姜祎成半开玩笑半真心地说道,“远航的星际探险家是孤独的,飞船ai就是旅途中唯一的慰藉了。”
“怎么会孤独呢?”白沅有些惊讶,“飞船不都带着通讯虫洞,路上可以联网啊。”
“在曲率驱动状态下,通讯虫洞受到干扰不能正常工作。”姜祎成提醒他道。
“那不是还有不曲率驱动的时候嘛。”白沅说道,“想上网了就停一会儿呗。既然是到几十上百光年之外的地方探险,那就压根儿也不在乎那一两个小时的事儿了。”
听他这么说,姜祎成忍不住笑了。她想也知道,白沅这么年轻又这么走运,大概率是不会理解那些星际探险家们被称为“精神病人”的是何种状态。
“那些星际探险家——是说真正的以探险为职业的人,而不是做直播的网红——他们都不太正常。”姜祎成平和地解释道,“那些人是不会上网社交的,即使能联网也不会上网。他们是脱离社会的‘精神病人’,而且事实上,就是因为他们本身具有融入社会的障碍,才不得不去当星际探险家维生。”
“怎么能这么说呢?”白沅忍不住说道,“这不过是有点儿社交恐惧症,也犯不着说人家有精神病吧?”
而后他又补充了一句:“社交恐惧有可能是精神方面的问题,不过直接叫‘精神病人’也太难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