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里,有老臣仗着身份贵重,在朝堂上处处为难他们主子,他们主子常常抱负难展踌躇不得志时,他也从未见过他们主子有半分的失态,可如今,似乎在姜姑娘离开东宫后,一切都有些变了。
虽说他们主子还是一如往常的上朝处理朝中要事,与平日里一般无二,可他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如何了?”
还是萧钰率先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夜羽回过神,没有进展的那句话却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一个弱女子在这世上无依无靠独自一人跑了出去,模样又生得如此标志,难免会遭歹人惦记,若是还不等他们的人寻到姜姑娘,姜姑娘便已先……
后果当真是不敢想象。
他顿了顿,而后终是又大着胆子说了句,“殿下,再这么找下去也不是法子,殿下可知姜姑娘可曾说过想去什么地方,若是缩小范围,再集中精力,想必定能尽快找到姜姑娘……”
男人眸光发沉,他虽恼她的欺骗,可闻言却还是蓦地一怔。
她会去什么地方……
到了如今他才发现,他对姜凝,当真是一点都不了解。
每次只要他想,她便会随时出现在他的身前。
他习惯了她的关切,却从未去考虑过,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甚至从未主动去了解过她的过往和想法。
他的喉间忽而有些发堵,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那里出不来又下不去,让他的心也没有来的烦躁了几分。
可更多的却还是怒,她竟这般的不告而别,甚至就这么将他玩弄于鼓掌中……
夜羽见主子久久不语,复又大着胆子说了句:“殿下的人寻遍了大梁都未曾寻到姜姑娘,属下猜测要么姜姑娘是在刻意躲着殿下如今已离开了大梁,要么便是与近来长安城中的失踪案有关……”
提到‘失踪案’这几个字,萧钰眸色瞬间晦暗了几分,近来大魏一直在秘密派人找寻着六公主的下落,或许那数起的失踪案皆与大魏有关。
萧钰声音有些发沉,“即刻增派人手去查,对近来出过长安城之人再多加盘查,一旦发现可疑之人,随时来报。”
夜羽忙应了声“是”,而后便又想到了今日听来的消息,当下又回禀道:“殿下,还有一事,再有些时日大魏和亲的使团便要到了,听闻此番除了来和亲的四公主外,成王和兆惠将军也来了……”
萧钰微微抬了抬眼皮,冷声吩咐了句:“你命人去准备便是,成王和兆惠将军要多加留意,至于那个公主便不必再报了。”
夜羽顿了顿,而后拱手行了一礼,应声退了下。
*
傍晚时分,途径霸州,正巧经过一家客栈,一队人马便在此歇了下。
随着四公主一同出嫁的除了两个婢女外,便只有姜凝了。如今没了娴贵妃的庇护,四公主待姜凝的态度也不由愈发不善起来,这日更是才到了客栈,便唤姜凝去备热水准备沐浴。
姜凝想着今晚和成王的约定,当下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去打了热水。
一队的侍卫都听成王调遣,于姜凝则多了几分便利,成王自是也没什么理由再困住她。便同她约定,今晚子时,会放她离开。
想到此,姜凝就连步子都不由轻快了几分。
她虽不愿同四公主多计较,可四公主却显然不是这么想,此时她看姜凝当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见姜凝备好热水后就要退下,四公主却忽命身边侍女拦住了姜凝的去路,言语间姿态颇为傲慢,“为何这么急着走,本公主可还打算命你侍奉沐浴呢!”
姜凝顿住身,深吸了一口气后,唇边忽而带出了一抹轻笑道:“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四公主对着妆镜卸下了发间的钗饰,“本公主素来挑剔,既然沐浴,又为何不见香露?”四公主顿了顿,而后又道:“去把玫瑰香露给本公主拿来。”
姜凝微微侧过头,便瞧见了木架上的香露,想着今晚就会离开,此时着实不必再多生事端,当下便将那香露取了来,奉给了四公主。
可哪知四公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起身时一个不经意的抬手,便将那些花露都打翻在地,满屋子弥漫着花香,四公主眼底有几分厉色,“放肆,这玫瑰香露乃是西域进贡而来,如今却被你打了翻,你可之罪?”
姜凝一时静在原地,一双眸子却毫不避讳的盯着四公主,“公主到底想做什么?”
见姜凝出言顶撞,一旁的侍婢忙在旁提醒了句,“未免公主受伤,你还是快将那些碎瓷片捡起来吧……”
姜凝想着此番若是四公主不解气,说不定还要另想法子来折腾她,当下便也未在多言,只伏下身开始小心翼翼的捡拾着地上的碎瓷片。
却未料,此时却忽而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她一时重心未稳,便被那些碎瓷片割伤了手掌,莹白的肌肤顷刻间,便冒出了汩汩的血珠子。
四公主冷哼了一声,眼底尽是得意之色,“竟这般愚笨,简直是咎由自取,可你打翻了本公主的玫瑰香露,本公主定然不能轻饶,你这便去……”
四公主原本想让姜凝去门外跪两个时辰,然话还没等说出口,便听门外已有小厮来传话,说是成王殿下唤姜凝过去。
四公主见此也不好再多言,只得随了那小厮,打算秋后再算账,命姜凝退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