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西就跟条小尾巴似的,他进进出出,她也跟着进进出出,他翻柜子拉抽屉,她也跟着伸头东看看西看看。
最后找出一捆挂面,赵牧贞把菜热了,撕开挂面上的透明膜,问约西吃多少。
约西自己伸爪子捻出十几根,一窍不通地问他:“这样?”
赵牧贞服了她:“这点儿,猫都吃不饱。”
明明是她自己的食量,她却像答案在他这儿似的问:“那我要吃多少根?”
“……”
约西望着他,赵牧贞深呼吸,按她之前的饭量替她做决定:“你吃半碗吧。”
约西点头:“好呀,听你的!”
很快,面条煮了小半锅,分成一大一小两碗,端来桌上。
约西尝了一口,忽然悟了赵家在常芜镇的生活水平。
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赵家显然跟穷不沾边,赵牧贞这只能把面条煮熟的手艺,离能当家,还有一大段路要走,又或者他的个人口味离奇,做出来的汤面实在太淡。
不过他冒雨回来,约西很感动,大发慈悲,就没再挑剔他的厨艺。
武泰兴送来的饭也没浪费,倒去了黑豆的食盆里。
两人一猫,在暴雨入夜后的昏黄小院里吃晚饭。
虽然晒谱没去成,但也变相吃到他们家晒谱的席面,的确丰盛。
约西咬一口炸肉丸,舌腔里刚进味儿就弯身去一旁皱眉蹙眼地吐出来,嗓子里还小小的呕了一声。
赵牧贞吃饭不似约西挑三拣四的精细,一碗面很快只剩汤底,他手扶在汤碗边,偏头担心地看向她:“怎么了?”
碎掉的肉丸散在地上,黑豆的男朋友和另一只不知道谁家的猫,互相抢着,将地面打扫干净。
约西抬头,一丝透明口涎还沾在淡红的唇上,泛着水泽,她整个味蕾不适,表情无不痛苦地说:“有姜……哇,好难吃。”
她不吃葱姜,赵家人知道,也配合她的饮食习惯,甚至吃茄子都真会削干净皮,不叫约西看见一点紫色。
可晒谱的席面却不会照顾她的口味。ban
赵牧贞收了自己的碗去厨房,给她倒来一杯温水,还是那只八百米冠军的奖杯,她已经用习惯了。
至于她自己那只绿琉璃的杯子,由他洗净后,做了花瓶,约西放置在自己床头,养了一大把郁郁蓬蓬金银花。
约西漱了一次口,又喝下半杯水,舌苔上的姜味冲走,才好受一点。
后半程就她一个人吃,边吃边玩,黑豆闻着味儿过来,约西低头望望,大发善心,夹一小块酥鱼丢在地上。
黑豆正吃得香。
“吃了鱼就要抓老鼠,不抓老鼠的小猫都给我滚出常芜镇!知道不知道?”
她对猫放话,俨然常芜镇女主人的架势,威胁恐吓。
黑豆不知道,黑豆没有事业心,吃完鱼就跟男朋友一起甜甜蜜蜜蹿上屋顶,悠哉悠哉散步去了。
“武泰兴什么时候来的?”
约西对猫失望,想了想:“下大雨那会儿。”
铁饭盒在水池边冲净,他肩部宽阔,背对着约西,低沉的声音在水龙头关掉后更清晰地传过来。
“他来了很久吗?”
约西夹起最后一块小排骨,懒态毕现,再想想说:“就半个小时吧?”
口袋里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来看消息,听到约西说半个小时,手指在屏幕上一顿,送个饭哪需要这么长时间?
少年脸庞偏转,极清隽地曝露在老旧灯火下。
“他来干什么?”
这问题不是进门就问过吗?约西怀疑他回来一遭,是不是被大雨淋失忆了?
小排骨从筷子尖滑回青花碗底,约西又捞起来,好有耐心地再次回答:“他来送饭嘛,聊了一会儿。”
实际上不止一会儿,武泰兴那人话很多,要不是他妈妈十万火急来喊人,说他家的电视机调不出来频道了,要他赶紧回去修天线,他还不知道要待多久。
赵牧贞随手回了消息,又问:“你跟他聊什么?”
约西咬了小排骨,理所当然地扇了扇睫毛,一边嚼咽一边含混地说:“我能跟他聊什么,又不熟,不就聊你么。”
水龙头又被打开,饭盒再置于水流中,手背淌过水,他猛然一惊,才意识到已经洗过,又突兀关了水龙头。
约西把小排骨啃得干干净净,朝他的方向扫来一眼,懒懒收回,手里的骨头帅气高抛,用力丢到隔壁院子里。
下一秒,隔墙传来兴奋的“汪汪”声,她就知道自己投喂成功了。
约西去他身边洗手,与他并肩站着,见他一直没说话,又自己补充道:“放心啦,没说你坏话,夸你来着,武泰兴说你好厉害。”
他还是沉默。
约西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弯腰挠了一下小腿,摸到一个包,唔囔了一声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