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转身看他,金光撒在男孩的眉间,像极了油画中的天使少年,只是她并不记得有哪幅图画过黑发的天使。常年漆黑的双眸此刻也被阳光染上了些蔚蓝的温度,那双眸里倒映着雪地里的自己,安静的,清晰的,似乎已经落在那里很久了。
她便闭了眼,在想好自己是否该信任他之前。
金光如利剑一般不断刺向苍蓝的天幕,将世界逼成耀眼的橙红。里德尔看着合上双眸的幽灵,阳光大多透过了她的身体,又通过雪地反射到四面八方,她不是天地间最耀眼的所在,他却怎么也移不开眼。
男孩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揣摩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到双唇终于吻上那温良的空气,他才闭上眼,尝试着去全身心地感触一个吻的滋味。
若有若无的温度,没有任何实际的触感,他却觉得仿佛尝到了来自东方的花香。
香甜的,他说不上的味道,恍然间脑海中浮现一片落英缤纷的花林,一个纤细的人影倚着花锄落着泪,他刚想看得更仔细些,那景象连同那甜香刹那便消失得了无影踪。
他睁开眼,姑娘匆忙退开了好几米,满是泪光的双眸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双手掩了唇,一贯伶牙俐齿的嘴此刻什么也说不出来。
太阳完全爬上了山峦,天地都在日光下一览无遗,男孩眨了眨眼,那昏沉的感觉终于彻底褪去。
又是新的一天了。
第26章第26章
“谁能告诉我汤姆·里德尔去了哪里?”
斯拉格霍恩环视一周,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的好学生一向不会缺席自己的课程,斯拉格霍恩对此有绝对的自信。
“他生病了,教授,我替他请假。”
安格里克答道。
斯拉格霍恩关切道:“怎么突然生病了?严重吗?他不是没有舍友?有人照顾他吗?”
“他发烧了,应该没有大问题。”安格里克从容道:“他说他休息一下就去医务室。”
“好吧,还是要注意身体。不过作为巫师,被区区感冒击倒可不像他,对了,今天我教你们配置一下医学魔药,就从……提神剂开始吧。但是记住我们的原则,不要把自己配的药剂随意对同学使用,乱用的人扣二十分。”
马尔福听着斯拉格霍恩的讲述,漫不经心地翻着书,老实说他并不觉得这药剂有什么学习的必要,他又不打算去圣芒戈去做那些无聊的工作,更何况这一课和斯拉格霍恩原本的教学计划并不一样,看起来就像是他特意为了自己的爱徒调整了这一课一样,这让他感到极度烦躁。
哪里都是那个该死的里德尔的影子。
这个影子压抑得他要不能呼吸了。
他不禁又开始走神,身边的诺德就像个死人一样在切着自己的材料,另一头的安格里克没有丝毫扯谎的愧疚,甚至还颇为兴奋地解剖起了实验的蟾蜍,马尔福皱了下眉,转头抓起自己的材料盒。
猛然间,他改变了自己的动作,一把抓起身侧人的手臂,低叱道:“你梦游还没醒吗?”
诺德似乎没能完全理解他说了什么,他没什么焦距的瞳孔停留在金发男孩身上良久,才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的神采。
马尔福松开手冷声道:“如果你还想把自己指头切成两截的话,继续。”
诺德低下头看了下自己的案板,材料已经完全切完,他的刀下明明白白是自己的指尖。男孩退了手,似放弃般低声道:“谢谢,马尔福,借我靠一会。”
说罢,整个人的重量直接倚在了马尔福身上。
没有意料到诺德会那样毫无保留地倒过来,马尔福用力撑了一下台案才没让自己摔下去。
“你干嘛?”金发男孩的声线明显有些愤怒:“我不是你的床板,再不站直我就把你扔出去。”
“谢谢,我站不住。”对方的声线没有一贯的生气,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一晚未归的影响:“……腿伤了。”
马尔福暴怒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他冷笑一声:“被谁打断的?”不等对方回话,他继续道:“算了,你自己撑一会,我看看。”
说罢,他便蹲了下去。诺德的裤脚已然是破了几个大口子,依稀可见脚踝上面目狰狞的伤口,黑色的裤腿上染了半干涸的血和泥,让他想到以前看到的那些被捕猎的濒死兽类。
他却忍不住笑了:“你这样子,是想撑到失血过多直接晕倒吗?还是想嫁祸谁?”
诺德没有回答,马尔福瘪了嘴,低声道:“忍着点。”说罢,他用手中的小刀继续将伤口挑开了一点,诺德微抖了一下,没有出声,等到手上的刀片沾了足够的鲜血,马尔福再度站起来扶住了同伴。还好,斯拉格霍恩还站在赫奇帕奇的桌边,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小动作。
“等我扔刀子,你就可以叫了,越大声越好。”马尔福低声说完,默念了三个数,颇为夸张地叫了一声,将手里的刀子扔到了诺德腿边的地上。
这声怪叫成功吸引了整个教室的注意力,斯拉格霍恩连忙跑过来:“别慌,别慌,我在这。”
略显肥胖的教授原本以为自己会看见坩埚炸开的样子,他抽出了魔杖,却看见材料台上清清爽爽,什么也没发生:
“怎么回事?”
“我很抱歉,教授,我没抓稳刀子。”马尔福神色有些古怪,似乎不满诺德这小子根本没有配合自己的大叫:“我误伤了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