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格霍恩的声色不禁沉了下来:“告诉我,诺德,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很抱歉,教授。”亚克斯利冷笑一声:“您的噩梦怕是要成真了,如果没有魔法部的介入,您的优秀学生此刻怕要引起一场前所未有的东西方巫师之间的争斗了。”
说完,扯着诺德就要往校长办公室走去。
“诺德……”斯拉格霍恩忍不住上前拦了一步,依旧不可置信地看向低着头的沉默男孩:“东方?你真的去了那里?你从去年来就在做些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我很抱歉,教授。”男孩总算吐出了今晚第一句话,随即他便看到另一双隐藏在阴影中的学生皮靴,他抬起头,惨白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她不在那里。”
里德尔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嘴角噙着惯有的笑意,没有张口,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懂对方的话。
“你知道她死了。”诺德沙哑着声音重复了一遍,眼底的火恨不得要将里德尔焚皮燃骨。
沉默的僵持不过须臾,优等生很快换上了一副担忧的神色:“你没事吧,伊恩?你的事情……我很抱歉,但你知道你不该那样对她。”
亚克斯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盘桓了片刻,还是扯着诺德走向了校长办公室,斯拉格霍恩匆忙跟了上去。
里德尔似乎也想追上去,只是终究还是停了下来。等到三人的身形都湮没在城堡的黑暗里,他才转身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道:“你心疼了。”
少年的神色比这空寂的夜晚更冷两分,黛玉皱眉望了他一眼,又别过头去:“他会怎样?”
“我记得你应该读过相关的。”里德尔的声线没有半分起伏,快步走下了石阶。
“他还那么年轻……”姑娘咬了下唇:“你怎么舍得这样做?”
“你还不了解我吗?”少年冷笑了下,又转头认真望向尚在石阶上徘徊的灵魂:“要不然我去自首?我换他去阿兹卡班怎么样?”
“你这人……”黛玉皱了眉,意识到这少年虽是笑着,面色却愈发冷了,她不知如何回答,终只能以沉默相对。
看着姑娘这样踌躇的模样,里德尔不自觉松了一口气:“至少你还会舍不得我。”
黛玉却是彻底不想理他了,这人惯会了这些油腔滑调,若是常人便也罢了,偏生得了副这样的心肠。若是从此不见便也罢了……她沉默地望了一下少年手上的戒指,那个戒指确实是个神物……如今的自己连离开他都做不到,若他的打算成真了,她将如何自处呢?
夜风寒凉,雨声稍霁,姑娘沉默地跟在少年身后,只觉得前路渺茫,却生不起一丝一毫想哭的欲望了。
少年难得睡得香甜,直至起床的铃声响了两道,他才移开焦灼在姑娘后背的目光,从床上慢悠悠地爬起来。
黛玉背对着他,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冷战的状态。她抬头望了眼波光潋滟的湖面,有些诧异为什么总是在这种难捱的时刻,这方岛国的天空却是异常明朗,仿佛在嘲弄她整夜的纠结无措。
“在想什么?”
少年的声音蓦然出现在耳畔,她惊得转头后退了两步,不自觉用手拂过他方才气息吹拂的侧颈。原本是什么都感受不到的,姑娘咬了下唇,没有回答。
里德尔也不恼,如往常一般去了教室,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台上教授讲课时,她转头看了下座位上的学生们,罗茜的目光不自觉地往里德尔这边飘,安格里克在打呵欠,目光却时有时无地往拉文克劳的座位上看过去,教室的末座,桃金娘苍白着脸正襟危坐,明显没有听进一句话。
伊恩没有出现。
里德尔却突然往她这边推了一张纸过来,上面歪歪斜斜地,是他写的汉字。相较于他的英文来说,真不算好看。
却不难辨认。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
姑娘只觉得脸烧得厉害,灵魂本不应有这样的反应,她想将这纸抢来撕掉,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里德尔得意地笑着,一只摇头晃脑的羽毛笔便飘了过来,又在纸上补画了一个滑稽可笑的笑脸。
“你!”姑娘别了脸小声道:“你整日只会这样嘲笑我,真是个坏心眼的。”
“我没有。”里德尔的声音轻轻地,嘴唇根本没动过半分,姑娘却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继续道:“你不教我,我只能自己学。如今遇到不懂的,还不能问一下你了?”
“问你的朋友姑娘们去,我不知这些。”
“你确定?”男孩的尾音高了半度,似乎诧异她会是这样一个反应。
“别拿这个去。”黛玉意识到不对,慌忙道:“你这人,只知道拿我取笑。”
“那倒没有,只是除了你没人能解答这个问题。”男孩的声音不急不缓地,越发有些得心应手地逗弄着身在局中的灵魂:“我只想知道春是谁,对你影响那么大。”
“横竖不是你便罢了。”姑娘轻飘飘地白了他一眼,冷笑道:“我早该想到便是在这里等我呢,你瞧这良辰美景……”她突然卡了一下,才换了措辞继续道:“这天地浩大,你都能尽数毁去吗?”
男孩一时没有回答,教授已经宣布了下课,男孩罕见地没有快速走出教室,而是认真端详着身侧的灵魂。只是这片刻的静默很快便被围上来的人打破:“听说诺德要被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