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一片迷雾,视野受到极大的阻碍,爱儿妈妈走到哪儿都看不见,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高声呼喊道:“爱儿,你在吗?”
声音传了出去,很快有脚步声朝着这边赶来,是爱儿爸爸。
夫妻俩会和之后对目前的状况一头雾水,就在这时,四周的浓雾褪去一点,露出一个带着竹笠弯着腰在田间劳作的女孩。
看着女孩熟悉的身影,夫妻俩跑了过去:“爱儿!”
爱儿妈妈抱住许久不见的女儿:“爱儿,妈妈好久没见到你了,你个没良心的,现实中不来看我,梦里都不来见我,我怀胎十月生下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良心?!”
爱儿爸爸搂着妻子和女儿,享受好一番妻女在怀的温情,“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一家可算团聚了!”
就在这时,被抱住的女孩抬起头来,露出那张没有半点血肉的骷髅脸。
“啊——”爱儿妈妈狠狠推开骷髅,尖叫着转身就跑。
许是人在惊吓之下确实会发挥出异常的潜力,爱儿妈妈的这一推,把女孩和爱儿爸爸一起推倒在了地上,抱着女孩的爱儿爸爸垫在底下。
这番动作下,竹笠掉落,露出其下森白的骷髅头。
爱儿爸爸被迫和骷髅面对面,吓得面色青紫,尖叫一声,推开骷髅也跑了。
夫妻俩在前面拼命地跑,穿着衣服戴着竹笠的骷髅在后面努力地追,每跑一步,骨头都会发出硌楞格楞的声音。
“爸爸,妈妈……”
骷髅的嘴一张一合,从里面冒出了他们熟悉的声音,那是他们分割两村许久不见的女儿。
爱儿妈妈停下了逃跑的脚步,她这么一停,就被后跑的爱儿爸爸超过了。
爱儿妈妈没有理会胆小的丈夫,只是看着那个穿着衣服的瘦小骷髅架子越跑越近,诡异地从中看出了些熟悉感。
“……你是爱儿吗?”
“是我啊,妈妈。”骷髅空洞洞的眼窝里流下了两行血泪,看着格外的可怜与触目惊心。
可怕的骷髅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爱儿妈妈当即不怕了,小心地抓着女儿没有半丝血肉的骷髅,眼泪扑簌簌地掉,“我可怜的爱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跑了许久的爱儿爸爸像是在原地绕了个圈,又重新跑了回来,此时看到老婆对着骷髅流泪,又听老婆喊骷髅爱儿,脑子转不动了。
骷髅哭着说:“爸爸,妈妈,不是我不想来看你们,是我已经死了,实在没有办法来看你们啊!”
爱儿妈妈急了:“村长可是你的曾曾曾祖母,她没保护好你吗?”
骷髅哭得更惨了:“就是她害的我!就是她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
夫妻俩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骷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有一天一个男人来家里和村长说话,我经过的时候听到了几句,那个男人用很冷的眼神看着我,吓得我跑都跑不了,村长叫我走,我当时是走了,晚上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以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熟悉的过程令夫妻俩人咬紧了牙:“她居然敢这么对你!”
“爸爸,妈妈,我好疼啊,浑身都疼,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像是被丢进到粪坑里,又臭又疼,我一直想来找你们,可我太虚弱了。”
说着说着,骷髅像是被什么腐蚀了下雨一般哗啦啦地掉下骨头粉末,只剩下一个骷髅头,不一会儿连这个骷髅头也变成了粉末。
一阵风吹来,地上的粉末随风扬起。
“不,不,不——!”爱儿妈妈拼命地抓,拼命地搂,用身体盖住粉末也阻止不了女儿的骨灰从她手中被吹走。
那种最珍爱的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被残忍杀害,那种无法阻止最珍爱的人被带走的无力感,令她恼怒,令她疯狂,令她愤恨。
风停了,地上只剩下一件空荡荡的衣服,衣服上面还盖着一顶竹笠,竹笠那尖尖的角对着他们,仿佛是在嘲笑他们的异想天开。
“啊啊啊啊——”爱儿妈妈仰天大叫,双眼通红,“顾玲花,你害死我的两个女儿还不够,连最后的这个也不放过,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女人本弱,为母则刚。
谁都不知道接二连三失去幼崽的母亲,会因为仇恨做出什么事。
“啊。”爱儿爸爸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原来是妻子的两只眼睛里流出了两行血泪,和刚刚流血泪的骷髅女儿一模一样。
妻子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看他:“我要杀你的曾曾祖母,你帮不帮我?”
爱儿爸爸犹豫了,爱儿妈妈怒极反笑:“那个老不死接连杀了你的三个女儿,你却连一个屁都不敢放,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样的孬种!”
被老婆当面骂孬种,爱儿爸爸的面子过不去,梗着脖子,语气极冲:“长寿岛上哪一家不是这个样子的?哪一家不要向海神献上祭品的?凭什么我们家例外?”
“是,我从小生活在这个岛上,知道岛上一直都是这样,第一个女儿被拿去当祭品我认了,可是第二个女儿呢?为什么第二个女儿刚出生就被带走了?”
“这……”爱儿爸爸卡壳了。
“你不知道对吧?我告诉你,我问过那个老不死了,她说是一直跟我们岛上合作,为我们提供祭品的人要的,多可笑?”
爱儿妈妈笑得凄凉,大力地捶着胸口,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我怀胎十月吐了半年才生下来的宝贝女儿被当成货物一样要走了,我这个当妈的只看了一眼,除了知道女儿的胳膊上有一个爱心印记,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爱儿爸爸:“……”低垂着脑袋,无话可说。
趁着夫妻俩在梦境中情绪激烈地吵架,善儿赶紧钻了出来,“大人,可以开始了!”
“好。”苏云韶立即展开幻阵。
下一刻,场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