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需要点时间去调整,调整出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状态。
她在人际往来里面其实笨拙,许多事情都要轮番摸索,这样的事情也是,很多时候都难免卡壳,要人给她时间和精力。
终究是薛侯爷先服软,他长长地叹气:“徐颂宁,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我在这样的事情上,当真是很笨的。”
他手松开,垂落下去,头也跟着耷拉下去。
徐颂宁站在他身边,看这人顶着她肩头,颓唐失意地坐在那里。
伶仃瘦削的一个身形,好可怜。
“我说过了,不是侯爷你的错。”
她摇一摇头:“只是我有一点害怕,害怕有朝一日,落得我母亲那样的境况,也落得郭氏如今的境况。我是信侯爷的,但还是难免怕世事无常,所以需要一点时间和精力想一想,想一想我们之间该是什么样子的。”
“而且,我也晓得,我这个人,实在是没有这么好。”
她说:“我是很懒散的,若是没有人逼着我,逼着我向前走,那么许多事情我就会下意识仰仗身边的人,但我不想做那样的人,也不想把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依靠你身上。”
她摇着头,道:“等一等我,再等一等我,等我把这一切想明白,就好了。”
薛愈盯着她,半晌,他抬起手,扣在她脑后,嗓音沙哑拖沓:“可是我也是害怕的。”
然后他微微抬头,恶狠狠地咬了上来。
冷冰冰的唇撞上来,不知道谁的牙齿磕在了谁的唇肉上,彼此都尝到了血腥的气息。
唇上吃痛,徐颂宁下意识要挣扎,然而男人的力气实在太大,丝毫不容她退却。两个人就这么一上一下地僵持着,她紧抿着唇,眼里闪着点光,盯着他看。
薛愈脸色惨淡,眼眸深黑,姿态一点点变得柔软下来,按着她后脑的手指却没卸力。
过了不知道多久,徐颂宁终于撑不住,身子往前仰倒,跌在他身上,下颌靠着他肩头,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
他指节微微屈起,擦去唇上被磕破的血痕:“可是我也是害怕的,怕你想明白了,就不要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两个人感情上最后一点小波动吧,阿怀她爹过于渣男,以至于阿怀对感情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所以薛侯爷一着急,她就忍不住开始退缩,总之就是很拧巴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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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那一夜,徐颂宁原本就是有些睡不下,因为薛愈,就更难眠,于是一宿只是伏在案上浅浅眯了一会儿,天光未亮就起身梳洗了。
醒的时候薛愈已经走了,只留了他的大氅在这里,盖在她肩头。
云采见徐颂宁醒了,急急忙忙凑过来:“姑娘,您吩咐人置办的那处院子,昨日有棵树倒了,管家来问询要怎么处理,我跟人说话的时候,被侯爷撞了个正着。”
徐颂宁愣了愣,想到他昨夜那样着急,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
当时置办那一处院子,其实是想自己身后能有一个现成的退路,她跟人吵了架总不能回娘家,外祖家去得,可是难免惹舅母们担忧,左右手底下有些闲钱,于是就吩咐人把这个院子置办起来了。
“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等晚些时候,我去解释一下就行了。”
徐颂宁淡淡吩咐了一句,揉着太阳穴:“侯爷去哪里了?”
“侯爷半夜的时候就出去了。”
徐颂宁哦一声,不再多言。
前头还有郭氏的一干身后事要忙碌,徐颂宁和薛愈聚少离多,要找一个机会解释两句那院子的事情,却也总抽不出空,就在这绵绵不绝的哭声里,两个人挨过了成亲后的第一个元日。
徐颂宁其实一贯信奉一些善始善终的说法,觉得这样好不吉利,仿佛一切都是隐喻。
人日过后不久,帝王重新开始坐朝。
官职低微的还好说,三品往上的每日都要往禁内走一遭,和帝王议事,徐颂宁和薛愈原本就见得少,如今他每天有半日都要入宫的,见得就更少。
偶尔有一两天,两个人连面都见不着,徐颂宁也说不明白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觉得空落落。
只是如今实在是多事,此事暂时还没在她心里占据多少地方,她挂念着更多的东西。
一来郭氏虽然死了,可背后的人究竟为什么要拿她做文章?
二来,自从徐颂宁和薛愈成亲后,当年沈家的惨状她渐渐就看不到了,看见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间杂着破碎的画面,有时候甚至连这些也没有了。
是这些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吗?
还是将出现偏差?
徐颂宁想起她曾在触及薛愈的时候,看见他胸口被利刃贯穿,但后来他只是重伤,性命并无大碍。
所以这一切会是怎么样?
会不会有转机?
还有这一切的幕后凶手,究竟是谁,为了什么?
徐颂宁抿紧了唇。
这些隐秘的心思薛愈尚还不知,不过他已先一步发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