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椋视线移到她脸上,好像并没有认出她来,声音很平静:“你们班长说随便坐。”
确实是随便坐。他也真是个倒霉蛋,那么多位置,一坐就坐到火药桶上。
眼见中年妇女又要炸开了,大概又要批判班长老师“随便坐”的不负责任还有学校的德育问题。
贺柊又飚足嗓门几乎是吼地开口,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对着严椋:“那我去给您找个椅子!”
恰好这时候覃文杰回来了,看见贺柊跟人起了纷争,跑了几步过来。
“吕老师呢?”
“来了,在队伍前边呢。”又凑近了,在她耳边问,“怎么回事?”
她也小声:“别提了。”
“早知道应该你去找老师,我在这儿等着。”
“没事。”
回头看见闹事的中年妇女眼睛紧盯着地绕着她跟覃文杰转,带着一种让人不快的窥私和尖酸的批判。
果然她冷哼一声:“高中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果然一中教育的学生……”
贺柊最烦被迫干不属于自己的活儿,尤其是麻烦事。当即甩给覃文杰:“交给你了。”未及他反应,转身就走。
出口在操场的另一端,贺柊刚走出去不到一百米,迎面看见刚刚在厕所碰见过一次的严奕哲。
他也一样穿西装打领带,只不过邋里邋遢吊儿郎当:领带像小学生的红领巾,松松垮垮在奔跑过程中已经绕到脖子后面去。
虽然身上是西装,脚上却是高帮的篮球鞋,西裤裤脚凌乱着半掖进鞋帮里,腋下夹着一个篮球。
明明刚刚在厕所碰见他的时候还不是这幅尊容。
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贺柊没有打算打招呼。
对方却做挥手的动作:“嗨!来了?”
惊讶地抬头看,却发现他的目光是越过她往后的。回头一看,严椋在她身后不远处,这个招呼十有八九是给他的。
严椋,严奕哲。哦,原来如此。
以严椋的年纪不像能有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儿子,那么大概是弟弟。
严家一脉单传了好多年,到严椋这一辈,生了严椋他哥哥严栋之后,严家就没再抱希望,结果又得了个严椋,喜出望外,据说大摆好几天宴席。
但从没听说过严家还有第三个儿子。
贺柊站在原处没动,假装低头看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另两人相对着走近了,停在她后方面对面地讲了些话,大概是严椋在说,严奕哲混不吝的,抱着篮球有一搭没一搭地听。
等到他们终于讲完话,看上去也是要出去,并肩朝贺柊这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