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门,叫他:“东霖,你开门!东霖,你开门!东霖……开门!”
他不开门,也不理我。
我听见里面有椅子倒地和其他东西落地的声音,接着就听见他压抑的啜泣声,从喉间溢出,一声追一声,来不及换气,只是泣着。
我拍着门,慢慢的滑坐在地上,在门外,陪着他一起哭。
除夕夜的午夜三点,窗外还有零星的炮声,我和东霖,却在为年轻时少不经事的错误,付出心灵的代价。早早已不可能回到我们身边,他将永远,变成我和东霖心里的一滴眼泪,即使将来他能认我们,心酸,却是永远抹不去了。
这场眼泪,终于纷纷扬扬的撒了下来,我把我的痛苦,分了一半给东霖,以后,想起早早,如果想哭,我可以抱着东霖,一起哭了。
东霖把自己在书房里关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早上五点多,年初一的鞭炮声开始此起彼伏不停响起的时候,他才打开了房门。
我还在地板上坐着,看他开门,急忙站了起来,抬眼看他,他脸上已看不见泪痕。
凝望我一眼,东霖只发出了一个字:“你……”就似乎心痛的再也无法言语。任何话,都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闭着眼,他仰起脸做着深呼吸,许久,才牵着我,走向沙发。
在沙发上坐下,他伸手把我拉入怀中,脸贴着我头发,低声说着:“现在你把早早的事,一件一件说给我听。从他出生讲起,先告诉我,他是怎么出生的。”
我笑着开始:“他是早产儿……是我不好,那天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我有点伤心,害他提前了一个月出生……”
终于可以对东霖说出自己那时的无助了。
我把每件事都告诉了他,早早住院,没有钱交出院费,只好向母亲求助,母亲叫来了表姐,表姐最后带走了早早……
“……我找不到你。”我又流着泪说。这次哭完,以后都不会再这样伤心了。
东霖眼角湿润了:“对不起……”他在深深自责。
“不是我不想养他……”我告诉他。
东霖骤然流下眼泪,低头覆住我唇,他安慰我。“对不起,”他说着,“都是我不好。”
我和他一起哭。
哭完我又对他笑:“表姐和表姐夫一看见你就猜到了你是早早的亲生爸爸。”
他也笑:“我这么像他吗?”
“是他这么像你!笨蛋!哪有爸爸像儿子的。不信你看你们俩的合影。”
东霖真的拿起手机,翻出与早早的合影,仔细看着。“真的很像!我原来怎么没发现!”
“你是笨蛋啊!”
他低头咬我的唇,我躲,还是被他咬住。
抬起头,东霖抱紧我:“我们去上海吧,天亮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