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佑平先前丧心病狂得弄伤了老爷子,因此裴建生身边的人都比较警惕,所住的高级病房外有还私人保镖守着。
颜嫚让他稍微等一下,提着保温桶先进去了。
黎多阳站在廊道四处看了看,医院里暖和一些,他把帽子取下,又把拉链往下拽了拽,露出裴时屹亲手织的那件毛衣的衣领。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甚至还没来得及坐上廊道的椅子,一道人影就随着打开的门跑过来。
黎多阳都没看清那张脸,整个人就被死死抱住了,抱得肉都发疼。
裴时屹似乎很激动,身体颤抖了几下,很快就垂头重重埋在他颈窝里,什么都没做,只是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原本高大矫健的身躯明显瘦了,手也冰凉凉的发冷。
黎多阳知道他现在很痛苦。
裴佑平是他的亲生父亲,幼年渴望得到父爱的对象,长大了虽然生出恨来,可再大的恨,在死亡面前,不可能没有触动。
黎多阳要把他脑袋捧起来看,对方怎么都不让,仿佛要钉死在他颈窝里:“不要看,”嗓音哑得吓人,“好难看。”
黎多阳只好来回摸着那张脸,脸也冰凉,雕塑般的面孔真的和雕像的温度差不多了。
裴时屹不抬头,他便低头追过去看,直到两个人动物一样额头黏在一快。
黎多阳近距离盯着他看。
裴时屹原本沉郁森然的面孔转眼变得惶恐,用力的往旁边撇。
黎多阳睁着黑亮的眼睛仔细看他,看完后双手捧着他的脸:“不难看,一点儿都不难看。”
扭脸的脸一滞:“真的?”
黎多阳在他脸上蹭了蹭,哄着说:“时屹,你是大帅哥,现在是,永远都是。”
那副身躯怔住,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向他,眼睫抖了下,骤然变得湿润,裴时屹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那样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再次将头埋入他颈窝,他们靠着墙抱在一起,裴时屹梦呓似地说:“阳阳。”
“嗯。”
“我那会儿在里面睡着了,做梦梦到你又出国了……你不能离开我,”声音还颤着,却说着这样执拗的话,“你不能,就算还要出国,你也要带我走。”
“你自己乱做梦,怎么还怪我?”黎多阳没法捧起那张脸,只好捏着他的耳朵帮他放松,小声说着,“我没事干嘛离开?你就算真的变难看变老了,我也不会离开,裴时屹是和我最要好的人,以前是,现在是,一辈子都是。”
像是被一下哄好了的小孩子,那些不安、颤抖、痛苦全都从尖锐处落了下去,高大的青年一时间变得极其柔软,像个就大型玩偶一样挂着在他身上,越黏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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