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绩文又咳了一声,宋斯琪拿了边上的毯子给他盖上,小心翼翼蹲下,一个一个拧上没有盖好的瓶盖儿,好几瓶药之前没有见过,他头疼又严重了吗?
正犹豫要不要叫他,周绩文自己醒了,哑着嗓子问:“几点了?”
“七点十分。”
周绩文猛地坐起来:“今天周一,我要给你准备早餐。”
他急慌慌穿鞋,刚要起身,被宋斯琪按住:“早餐不重要,你怎么在这儿睡了?药怎么又乱吃,我不是给你装好了吗?”
看她这样外露的关切,周绩文险些演不下去,好在一夜没怎么睡的他精神恍惚,反应迟钝,脸上还是呆呆的:“忙忘了,没事儿。”
“调查很不顺利吗?”
周绩文不在意地笑笑:“没有,问题不大。”
但他的笑容难掩疲惫,宋斯琪有点急了,尽管他不愿意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宋斯琪总觉得和自己的事情有关,焦虑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点,她扶着沙发坐在地上,有些焦急地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纸和笔,手抖着在纸上写写画画:“你看,警察应该会在薛谦这里结案,警方内部有问题,薛谦被关其实是变相的被保护起来,我们很难再从他身上挖到东西,这一块儿不管他,周先生你在查三条线,药品的来源,警方的可疑人物,酒店服务员,我们公司内部暂时算然姐和我在观察,因为我们结婚的消息还没有正式公开,所以排除了有人因为你而针对我的可能,这些讯息串起来看,背后的人目的在我,他做事很小心,极其谨慎,你也说了他必然有钱有权,否则不敢对我这样在公众面前多少露过脸的人动手。我思来想去,在我之前给你列的人物里面,有两个相对比较有动机,一个是明成集团的蒋示明,一个是泰和银行的官宏,我一开始觉得官宏的嫌疑比较大,泰和有黑色背景,放高利贷起家的,80年代洗了白,但据我所知,银行管理是他太太一手操控,他自己的事业还是半黑不白,我们工作室曝光过泰和银行的公益项目名不副实,当时来公关交涉的是官宏的亲信,他们不知道然姐的背景,放话要我们工作室的人全去陪酒,后来是董事长出面摆平了这件事,官宏可能是觉得面子过不去,又不好拿然姐做筏子,便说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不再追究,那时候我还没毕业,贫穷大学生一个,他这么说大家都往那方面想了,但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虽然现在还会隔三差五问候我一下,不过对我的影响有限,前两天我和泰和的人聊天,官宏经营的山庄惹了官司,死了个身份很敏感的人,他最近焦头烂额忙这件事,没必要节外生枝。”
宋斯琪在“泰和”两字边打了个叉,继续说蒋示明:“云基金的事情闹得很大,你看过我们工作室的资料应该知道,因为那件事,不仅我们工作室丢了好几个合作伙伴,集团整体的广告赞助都有影响,商报的文佳一直暗示我亲自去给蒋低个头,我一开始没怀疑他,因为我连他的面也没见过,他何必在我身上使这种手段,但怪就怪在,商报的文佳隔天就出国了,走得很急,他们组的人都不知道她有出国的计划,时间太巧了不是吗?”
宋斯琪讲得又快又急,纸上圈圈画画写了很多,但不得不说,她即便着急,说的写的东西都很有条理,周绩文想夸她,想告诉她你是最聪明最棒的,但咬着牙忍住,握着她的手说:“别急,你别急,我都知道。”
宋斯琪点点头,这么多线索,周先生不可能毫无头绪,那就是遇到了麻烦:“是蒋对不对?找不到切实的证据,还是他拿什么威胁你,阻挠你继续查?”
“没有,你安心,等有了结果,我第一个告诉你,好吗?”
宋斯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样难以言说?周绩文已经起身:“早餐来不及做了,你等我一下,我洗把脸就送你上班。”
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想到他一遍一遍说“没事没事”,背地里不知道抽了多少烟,宋斯琪心里憋闷,一时来了情绪,高声说了句“不用”,兀自拿了包摔门就走。
速度之快,周绩文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跑没影儿了,周绩文不禁苦笑,暂时觉得张医生的建议算是行之有效。
27.人的性命算什么?
这么一闹别扭,周绩文陪宋斯琪坐了三天地铁,宋斯琪心疼他每天忙得觉都睡不好,还跟着自己挤地铁,心软之下给他炖了一锅鸡汤,晚饭时主动说了话:“明天让何竣来接你。”
周绩文一愣,抬头看了看她的表情:“我送你。”
宋斯琪皱眉:“你喜欢挤地铁?”
周绩文反问:“你喜欢吗?”
“我不喜欢,可我已经习惯了,而且那是最适合我,也是最方便的出行方式,但不适合你,周先生。”
“我知道,我陪你。”
“可是你很忙,看上去很疲惫。”
“不耽误坐地铁啊。”
“你给何竣打电话吧,让他来接你。”
“我陪你。”
宋斯琪叹了口气:“我明天去望京采访,本来同事说来接我,但他还要送小朋友上学,你能不能送我过去?”
周绩文眼睛一亮,咽下一口鸡汤忙回:“能!我送你过去。”
讲话太急,他被呛得咳嗽,宋斯琪给他倒了杯温水:“你最近都不要自己开车,你吃的卡马西平片有副作用,会让人觉得视线模糊,疲惫困倦,何竣好像不知道你吃什么药,立风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