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嘴边幸灾乐祸的笑容饭碗都挡不住,再看看周绩文的妈妈,只是皱了皱眉,什么话也不说。
爷爷转头又去和周重学讲话:“小俊小良贪嘴,不要再给他们吃西瓜了,到底入秋了,寒性的水果吃不得。”
秦熙笑着应声:“知道呢,芳姨之前就嘱咐过我。”转脸和两个孩子说,“你们听到没有,太爷爷不许你们吃西瓜啦。”
小良最喜欢吃西瓜,知道主要是说自己呢,乖乖答道:“我知道啦,阿姨说秋天要吃梨。”
老爷子笑着点头,好像刚才板着脸训斥周先生的不是他一样。
周绩文看她一直拿着筷子不动,脸色也不大好看,把小碟的土豆丝放到她面前,轻声说:“吃饭,别想东想西的。”
宋斯琪心里替他难过,饭桌上又不知道怎么办,半撒娇地开口说:“我想吃红烧肉。”
声音不大,但饭桌上安静,大家都听到了,宋斯琪说完又有点害羞,好在吃饭的氛围被她这句话带的流畅起来。
周绩文笑着给她布菜,宋斯琪吃了两口,望着盛红烧肉的碗一阵出神,这味道很熟悉,在红烧肉里面卤鹌鹑蛋的做法也熟悉,妈妈不会做饭,这辈子只学了一道菜,就是红烧肉,因为爸爸爱吃,自己也爱吃。卤鹌鹑蛋也是因为自己喜欢鸡蛋配肉吃,但又很容易噎住。
原本抚平的情绪又一点一点皱起来,心口喉头紧紧得泛酸,一粒米也咽不下去。宋斯琪低着头假装吃饭,周绩文的心思一直在她身上,自然察觉到她忽然的低落,吃完自己碗里的饭,又拿过她的碗继续吃。
大伯母和秦熙聊起家里亲戚,说有时间带宋斯琪出去转转,认认门识识人,周绩文帮她拒绝:“小琪工作还挺忙的,家里亲戚多,我都认不全,我带着她慢慢认识就行了,不麻烦您。”
大伯母本来就是虚情假意,在老爷子面前装模作样呢,他们这样不识好歹岂不更好,嘴上却说:“以后多去我们家玩儿,我知道你们工作上会有矛盾,到底还是兄弟,别淡了感情。”
老爷子似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周重学有些不耐烦:“吃饭说那么多干嘛。”饭桌上又安静下来。
30.怕死吗?
之后饭桌上大人没再说话,只有两个孩子偶尔调皮几句。
吃完饭,周绩文和宋斯琪被老爷子叫进书房说话,看到小夫妻俩并肩坐着,乖巧又般配,周老爷子心里其实软得不行,一句狠话也说不出口。
书房里静了一会儿,反而惹得宋斯琪越发不安,她的状态已经很差,手心在冒汗。
周老爷子酝酿好,压着嗓子说:“你们结婚的事,我虽然不反对,但不要以为没错,这是大事,办不办怎么办你们说了不算,外人不请还能说是低调,家里人不请是什么规矩。”
“我们自然是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您的话有道理,但我们有不听从的权利。”
老爷子重重拍了下桌子:“你在国外呆疯了是不是,权利个屁,你姓不姓周,你老子是不是我儿子,他妈的跟我说权利,你再说一遍试试!”
周绩文咬着牙不作声,宋斯琪按住周绩文的手,示意他不要再反驳:“爷爷您先别生气,家里面的事情我们当然听您的,一大家子人,我和绩文都认不全,不听您的听谁的呢,就是我们俩都忙,绩文回来时间不长,之前受伤,身体也还没养好,家里的仪式礼节,我们慢慢补上,他这些日子好多事情烦神,讲话不着调,您别和他置气。”
“你懂事,别什么都听他的,被他带坏了。”
宋斯琪挤出一个还算甜的微笑:“家里都听我的,说起来是我把他带坏了。”
老爷子摆摆手:“你不用替他说话,他心思坏得很,未必不会算计枕边人。”
周绩文坐着一言不发,老爷子数落起他的不是:“你从小就会忍,高兴的不高兴的全藏着不说,到头来就养成这样古怪的性子,不信人,不近人,家里人会害你吗?你带进集团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是干嘛的,不就是想抓老大的错处,我也不指望你们兄友弟恭,别把外头学来的那些乌七八糟的手段使在一家人身上,成大事的人要有气量,你这般心胸狭窄,回来能做成什么。”
宋斯琪听来,好像身边的人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可是她认识的周先生不是这样的,他很聪明,待人也真诚。被爷爷这样说,他却只能默默坐在,还笑着朝自己摇头,好像这样的教训是家常便饭,他已经无所谓了。
宋斯琪脑子里嗡嗡的,凭着一点理智控制着自己不要失态。这时候手机震起来,她终于找到一个缝隙,可以逃出去喘口气:“我想接个电话。”
爷爷沉着脸:“你去。”
周绩文带她走到书房的阳台,帮她关上阳台门,自己站在门里,依然和老爷子说话。
老爷子轻声问:“小脸儿煞白的,你不心疼啊。小姑娘家,遇着那么大的事儿,慢慢哄吧,你逼她干什么呢。”
周绩文也不忍心,小琪一直在冒冷汗,状态真的很不好,可是不逼着她发泄出来,这道坎儿永远过不去。
“不能让她什么都闷在心里,您都看出她脸色不好了,她还能跟我说没事儿,成宿成宿睡不着,也不承认。”
老爷子“啧”了一声:“还是你的问题,闹四.人帮那会儿,你奶奶担惊受怕,也成夜睡不着,我搂着哄着滚两圈儿,眼皮都抬不起来,小琪也说你之前受伤什么的,你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